两人歇了一会,气力稍稍恢复,这时风雪已止,天朗气清,翘首望上去,珠穆朗玛峰
的顶峰亦清晰可见,白雪点缀着狭窄的裂缝,就像树叶的脉络一样,遍布在冰坡上,两人眼前面前并无险情,当即提纵神行,穿云而上,那山路看着虽近,但行进起来,却也得走上半天才行,虽然齐御风几次立足不稳,摇摇晃晃,犹如风中之烛,但每次再踏前一步,却也总是能尽力支撑起来,咬牙前行。
突然之间,他脚下一滑,陡然踏在了一处冰缝之上,只听“哗”的一声,那层层碎冰成片断裂,裂缝瞬时被猛的一下撕开,粉碎的冰晶如浮尘般缓缓升起,在阳光的照耀下五彩缤纷。
“啊~~!”齐御风一声长叫,整个人没入裂缝中!
这道被积雪粉饰得像小水沟般无害的冰裂缝,竟是一条能取人性命的深沟。此刻它正露出骇人的獠牙,张开大嘴吞噬着掉入其中的齐御风。
通微道人陡然一回身,长袖甩出,在齐御风身上一缠,将他带了回来,但见齐御风坐在地上,衣裳蓬乱不堪,额头上有一点点血迹,不问可知,那是被冰雪岩石刮损了所导致,当即低声问道:“小子,还成不成?”
他武功当世天下第一,而且年过百岁,内功甚至远比前人更精纯一些,平日使用传音入密的功夫,百丈之外,亦也可与齐御风谈话,如同面对面一般,可是如今两人相距不过一丈,他这一句话说出口,却也陡然觉得口中嘶哑,声音听来已是微弱之极,显然也已是精疲力竭的了。
齐御风坐在地上,摇摇头,只觉得浑身骨架似乎都散了一般。不禁沮丧的叹息道:“我觉得我是不成了。”
通微道人故意佯怒道:“没种的小子。饶你到了今日这种地步?”
齐御风脸色青紫,嘴角干涩,在寒风中颤抖道:“我不是没种,而是无能,咱们眼下已经比独孤求败登得更高,还不够么?”
通微道人摇摇头,回身坐在了齐御风身边,抬头眼往一片苍茫云海,不禁悠悠道:“我少年之时,师傅觉远大师圆寂。少林僧众视我为叛徒,放我不过。天涯海角,居然无我一处容身之所在,我那时候本领低微,人人都能来为难我,只有峨嵋派的郭襄郭女侠看我可怜,给了我这个金丝镯儿,叫我去投奔襄阳郭大侠。”
他抬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镯子。虽然历经百余年,可是那镯子却依旧熠熠生辉,颜色不改,想来必然是勤加以抚拭。
齐御风看了那精致的镯子一眼,心道你当时可是没去,否则这一辈子做了郭靖的女婿,也不用念念不忘,痴痴想了一辈子。
当即他心中虽然这般思想,却不敢付诸于口。那通微道人停了一阵,收起镯子,又道:“我当时也并无大志,浑浑噩噩,便想去襄阳一行,不过半路之上,却听得一个夫人教训她丈夫,说男子汉大丈夫,当自立门户,又何必向人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我听说那郭襄女侠的姊姊脾气不好,说话不留情面,便想到我好好一个男子汉,这对乡下夫妇尚能发奋图强,我张君宝何必寄人篱下,瞧人眼色?”
“于是我心念及此,心意已决,当下便上武当山去,找了一个岩穴,渴饮山泉,饥餐野果,孜孜不歇的修习觉远所授的九阳真经,此后北游宝鸣、东下崂山、遍历诸山,搜奇览胜,但我资质愚钝,一直到了七十岁的时候,才创下了这武当一派。”
“你年纪轻轻,武功就已经如此高明,不出三五年,必定能进入水火兼容之境,况且甚为一方霸主,他日提三尺剑取天下,奋布衣以登皇极,繇数朞而创万世,今日这等挫折,你就受不了了?”
齐御风听到这话,心中震动,心想他十几岁就下定心智,自立一门,一直到了六七十岁才成功,这其中真不知要经过了多少困难波折,从多少尸山血海中走出,一直到了今日,他所创武功大放光彩,天下已无一人能与之相抗,谁知动一动这念头的人都没有,这等壮举,若我坚定的心智,又岂能成功?
自己若无这份心劲儿,连攀登一个珠峰都是三分钟热血,劳碌一番,麻木了就倒下,又岂能功成,练成盖世神功?
当即他虽然精神力气,俱已经精疲力竭,却也只能勉强坐起道:“道长教训得是,我再努力一番。”
通微道人笑道:“原本今日我是想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天下事,有可为之事,亦有不可为之事;不过你劈山开路,却又给我上了一课,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当属应当之事,只是习武之人,往往太过骄傲,却忘记了那些普通之人的想法,凉州若有你主持,当为大幸矣。”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心中又惊又喜,心道我西凉若多了一个武当派为生力军,可当真令人大喜过望,眼下天下武林,谁还敢多武当派说一个不字?
他两人又歇了一会儿,吃了些干粮,眼见天色将晚,齐御风纵然不想登上,却也下不得山,尽管他手足酸软,四肢无力,可是他眼见通微道人也是是面色惨白,气喘吁吁,显然精力尚未恢复,但他年过百岁,精力却胜过自己这个少年,比之自己强过十倍,不由得从心底里生出佩服之情。
行到这步田地,两人可以说临到珠峰至顶,也不过几个时辰之遥,但两人亦已感到呼吸困难,精疲力竭,当即只能是缓缓行步,不能再尽情的施展轻身功夫。
如此到了最后,两人在悬岩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