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空也出来看,中年男人见家里来了一位和尚,对他笑道:“法师,罪过,罪过,为了糊口,我们爷三个杀生了。”
“施主,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生灵也有它们各自的归宿。”妙空双手合十说道。
两个青年身穿单衣,腰间系着麻绳,脚下是麻鞋。到厨房转了一圈出来,“爷爷,饭还没好”
“快了,马上就好。”爷爷去给孙子倒洗脸水。
妙空想到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儿,不知道母子平安否老伯留妙空在家住一宿,妙空欣然应允。
这几天他是喝风饮露,露宿街头。今天晚上能有一张床铺睡觉,妙空觉得很幸福。
晚上躺在床铺上,虽然是硬板床,他也睡出柔软舒适的感觉。皇宫里的光王府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妙空一觉睡到天亮,梦都没来光顾他。老伯端来鸡蛋羹、黍米饭。
普普通通的家常饭,或者说,对于老伯一家鸡蛋羹也是奢侈的食物。妙空只是吃黍米饭,鸡蛋羹一口未动。
老伯诚心诚意地劝饭,“法师,你还要赶路,不加营养身体吃不消。这都是自己家里产物,不稀罕不值几个钱。快趁热吃。”
他和老伯素昧平生,老伯却像慈父般对待他。父皇在他五岁时候,被宦官毒杀。对于父爱的记忆,零零星星保存一点。
妙空眼眶又有些发酸,不是因为一碗蛋羹,是这片土地的人们那份诚挚和善良感动了他。妙空的眼泪掉在碗里,他和着泪水一块将米饭吃下。
妙空临行前,老伯将十个煮鸡蛋放在他的包裹里。妙空掏出鸡蛋放回去。
老伯说:“老汉供奉法师,是遵从佛祖的旨意。”
妙空问:“老伯,能否告知贫僧您的姓名贫僧只是希望在礼佛时多为伯父祈福。”
妙空在包裹里放了一个鸡蛋,对老伯深深鞠躬,辞别老伯再次上路。周福,周福,妙空默念老伯的名字。
当一个人身无分文,只有一只饭钵陪自己同行,那种滋味只有当事者知道。
妙空走了五六天路程,来到一处驿站,妙空在驿站外面徘徊片刻,还是迈步走进去。
他相信若是自己此刻站在母亲面前,母亲也不会认出自己。何况他人呢。他不担心身份暴露。
差役正忙着应付出官差的人,看到从外面走进来一位浑身腌臜的和尚。朝他挥挥手,“走了走了。”差役嘴里说道。
他又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不想对佛祖座前的人有什么礼遇。
妙空这些时日能张开嘴求信徒布施。他不在意差役的态度,端着饭钵上前,双手合十施礼说:“施主,请为贫僧布施粥饭。”
妙空和尚执着地手托饭钵站在差役面前,“服了你。”差役嘀咕说。
他走出去很快转回来,手里是一摞大饼,“拿着,这里没你落脚地方。”
“可否给贫僧在添加些热汤”妙空很执着地要求,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把大饼悉数装在包裹里,包裹皮惨不忍睹,至少在差役看来是这样。
他摇摇头,和尚的包袱比他手里的抹布还脏,大饼还能吃吗差役叹口气,都不容易,权当积德吧。
他又走出去,很快回来,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汤。“赶紧吃,吃饱了该干嘛干嘛,别在这里碍眼。”
妙空对着差役眉开眼笑,“多谢施主。”他合掌向差役表示感谢。
这一路上,多少一饭之恩德的人。尽管差役脸色不大友善,但是出手一点都不含糊。
妙空没在要求找地方净手,用皴裂乌黑的手指夹起大饼,泡在热汤里,这热气腾腾温暖的感觉,好幸福耶。
对于此时的妙空来说,吃上一顿有滋有味的饭菜,是一种幸福。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在某种情境下。
差役忙中偷闲瞥他两眼,摇头,哎,太脏了。就那手指头脏得伸到汤水里。都不容易,差役感叹。
自己每天被驱使得像头驴子,和尚道士不用做事,上下嘴皮子一碰,诵经念文。可是看看这位和尚,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和街上的乞丐有一拼。
妙空眉开眼笑地迎接他一眼一眼的瞥视。还有什么比眼前的饭菜更重要的呢。
妙空喝掉一盆汤,满足地长舒一口气,两手交替拍打鼓起的肚皮。
“快走,快走,驿站客房都满员了。”差役像赶苍蝇一样驱赶他。
妙空双手合十谢过差役,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差役追出来朝他大喊:“碰到有河水的地方,洗洗澡。莫使惹尘埃。”
妙空回头,对他叉手致意。是个有趣的人呢,虽然脸色有些黑。每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他都感谢。
淅淅沥沥地下起雨,妙空没有雨伞,把包袱摘下来搂在怀里。里面的几张大饼泡湿了没法吃。
他抱着包袱低头疾步行走。雨越下越大,他抬手抹去脸上雨水,四处看看,发现前边的山坡有一座房子。
他抱紧包裹,跑起来,脚下泥水飞溅。山坡上的草还带着枯败的颓废。妙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上攀爬。
他顾及包袱里的大饼,有时候就在平衡身体和顾及大饼间稍微犹豫,犹豫的结果就是脚下打滑,向下在逆行一段距离。
手脚被枯草里散落的石子划伤。水流顺着山坡往下流淌,他趴在地上,伸手拽住一束灌木枝条。枝条上的荆棘立即穿透肌肤。
他苦心想要保护周全的大饼还是湿透了。他松开枝条,翻身仰面朝天地躺在山坡上,整个身子浸泡在水流里。
他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