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事,人大选举。
木沙所在的班里得了几张选票。木沙也分得一张。有选民的荣幸,木沙却没有行动的自觉。她对这些事情实在提不起兴趣。候选人是谁?同学、班主任都谈不上了解,何况他人?
老师来叫人时,她便像没听见似的坐着没动。老师也没说什么,弃权也是一种权利。
听投票回来的同学嘀咕:“说是自由选举,年级主任却一个劲儿鼓动大家选校长,这还叫自由吗?”
木沙听了暗笑,果然如此。
“所以你就选校长了?”有人问。
“可不是?难道要弃权?人都露面了,可不敢得罪人。”
“弃权就弃权呗,他还能把你咋地?”
“话是这么说。只是当时那个气氛吧,你想年级主任就那么盯着你,就是弃权也需要点勇气的。”
“说那么多干啥?不就是犯怂了吗?”
“你懂个屁,这就叫成年人的无奈。”
这些人,真能掰。
“哎,木沙。”后面有同学点了她一下,木沙回过头。
“你去了吗?我没见着你。发选票的时候,我记得你好像也有一张的。”
“我没去。”
“可以不去的啊?!老师不说?早知道我也不去了。讨厌。本来我不到十八周岁,上户口的时候人家胡乱填的,我爸妈还以为岁数报大点好呢,也没说什么。现在倒好,户口本上这样写了,本打算办身份证的时候改回去,人家又说不能改。烦死人了,就这么凭空大了一岁。”
木沙不答言,心想,你大了一岁也才多少啊。算起来我都二十一了,照你这么烦,我不得去死啊?
看来,对年纪耿耿于怀的也不只她一个。耿耿于怀,自己耿耿于怀的事情太多了,压得人难受。最当务之急的要属高考了。
北大,北大,谈什么北大,现在,再没什么比头更大的了。
明明心里有点慌,可在家时不用功,到学校了也提不起十足的干劲儿。唉,说什么挤独木桥,看来自己是要被淹死的了。
有时候,木沙怀疑,自己是不是所谓的作死。好像是顺心而为,又好像,心的指向本就不对。
这半年,为了应付高考可能出现的时事政治,晚上七点,学校允许学生看半个小时的《新闻联播》。
木沙从而得知,当晚有《感动中国》的直播。
播出时间是一节英语自习课。老师把卷子发下来,让做完,下课上交。
木沙张着手里的试卷,突然冒出个想法,未及出口,心先咚咚地跳了起来。
想什么呢?别多事。就你那成绩,忘了地理老师弹的脑崩儿啦,你英语也没考过满分,不能找麻烦。
可越反抗,越是反反抗。
得了。这样下去,必定两者俱失。问问老师吧,同意就看,不同意就拉倒。
可是还是好紧张。记得初中的时候还没这个毛病,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站起来,走出去,后面,就有不得不支撑了。
果然,当木沙走到英语老师身旁,心跳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怎么了?”
“老师……”还是有些难以开口,“我有个请求……能不能把这节课让出来,让我们看《感动中国》,英语试卷我们下节课补上再交?”
英语老师看了她一眼,没有立马表态。从脸色感觉,她是不欢迎这样的建议的。木沙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
可是,别人可能已经听见,她也没有断然拒绝。对木沙说:“行了,你下去吧。我问问他们。”
木沙低头红脸走回来,见丁秀从课桌底下朝她伸出一个大拇指。她本意不想出风头,只觉得这个节目的意义大于一张试卷。
英语老师没等她回到座位坐下,就问:“这节课在播《感动中国》啊?”
“是的。”有不少同学回答。
“你们想看吗?”
“想看。”这次,声音更大了些。
英语老师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调整表情,说道:“那你们就看吧。不过,英语试卷下晚自习前必须交给我。”
下面有小小的“耶”,英语老师顺着声音看去,那个女生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老师也没说什么,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夹在腋下,踩着高跟鞋走了。
“快点去开电视,已经开始了。”老师刚从门口消失,一个高个就蹿上讲台,打开电视,正赶上主持人开场致辞。
十天的补课也没见补上什么,无外乎由老师看着,多做了几张卷子。在压力面前,如果无能为力,或许也只能摆出一副竭尽所能的样子。
车子得了学生补课放假的消息,直接等在了校门口。同学们图方便,司机图挣钱,等车子塞得水泄不通时,售票员才停止揽人,勉强把自己贴在车门上。
木沙被挤得动弹不得,头昏脑涨。短胳膊拉着车顶扶手,僵直地几近麻木。
一个姿势待得久了,痛苦得胳膊几近断掉。她也顾不得给别人带来麻烦,慢慢转动双脚,想换只手遭罪。
转身间,发现杨云飞就在身后不远处。他一手拉着扶手,一手高举拿着英语报纸。
不能说全神贯注,木沙的转身激起了小小涟漪,波动到他身旁,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扭回头去,看他的报纸。
这个曾经老师拿来作比的邻班同学,这个高一一年的同班同学,依然显得无比陌生。想来,他们之间一句话也没说过。
相比赵盼的一蹿三尺高,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