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人口中,赵构这才知道了李纲的动向。
他先去的黄天荡,得知金军正在另辟水路,李纲马上返回临安,途经湖州安吉时,李纲将前方军情通报给浙西路、江东路制置使张伯英,要求他速作打算。
因为等着李纲这些人到了临安,再从临安传下命令来,可能什么都晚了。
张伯英以叛军戚方就在宣州和广德军交战为由,不怎么想动。
安吉北方是太湖,张伯英说,“金兀术带了那么多的家当,怎么可能再到太湖来,水路也不通啊!而戚方就在安吉的正西边,仅凭广德军怎保的了陛下的安全?”
制置使张伯英说,他的任务是保卫临安,不能移兵北上,不然安吉方向一空虚了,戚方很可能趁虚攻临安。
戚方不是白给的,抗金没胆量,陷落镇江、进攻广德军,指哪儿打哪儿。
听到这里,赵构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还得是张制置使,知道哪头轻哪头重!
今年赵构从明州出海避难时,全靠着这个张伯英,率军在明州抵挡了完颜宗弼一阵子,直到皇帝上了船他才被完颜宗弼打散了,这个人靠的住!
赵构问,“难道李爱卿带着几个人又返回黄天荡了?”
家人道,“是我们李相爷软磨硬泡,张制置使才命令驻宜兴的淮南宣抚司右军统制岳飞,率本部五千人北上,一是拦截金兵,二是伺机收复建康。”
岳飞是淮南宣抚司底下的一个右军统制,原来是杜公美的部下。
赵构还有些印象,去年八月,他以杜公美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江淮宣抚使,专守建康。
杜公美投了金军,岳飞也就没主管了,估计没人管很久了。
岳飞和张伯英不存在隶属关系,但岳飞官儿比张伯英小的多。
张伯英自己五万人马不动,为了盯着叛贼戚方——前淮西宣抚司一个准备将,而让岳飞领五千人去拦截完颜宗弼十万人,还要伺机收复建康。
这任务是不是给的有点儿难了。
韦舅爷先叫了起来,“五千人怎么够!这个岳飞一向是善跑的,从来都不知道守城,一个眼大一个眼小,不占便宜活不了,怎能指望着他去建康有什么作为!”
“嗯??”赵构立愣着眼睛狠狠瞟了一眼舅爷,怎么能这么说朕的爱将。
韦渊意识到了,连忙解释道,“陛下你有所不知。”
赵构不悦,“你说什么?关于岳飞朕还能有什么事比你不知?”
韦渊道,“去年金军过江南侵,他三万人都守不住个马家渡,不然陛下怎么会跑到海上去呢!”
赵构不理会他揭短的事,“三万人!这不刚说了他才只有五千人吗?前年他越级言事,非要鼓动着朕去汴梁主持抗金,朕还将他一撸到底过,那时他才八百人吧?”
韦渊道,“当当然,守马家渡的那三万人是都统制陈淬的,总归岳飞就在其中吧?马家渡失守,虽说是偏将王燮率部逃跑,扰乱了军心,但岳飞不也一样跑掉了!”
赵构不说话,只是皱起眉头看着韦渊不说话。
“岳飞不把握!”韦渊坚持说:
“起初岳飞那些人也就是民间武装,说的好听点,是‘四方豪杰’,说的难听点也就是散兵游勇。后来张所招揽‘四方豪杰’,才任命岳飞为准备将,让他在王彦的手下做事。”
赵构虎视眈眈,“你什么意思,”
韦渊,“岳飞的这个准备将的任命,是出自于张所,而非出自朝廷。”
听到这里,赵构忽的笑了,朝廷任命的也没少投降,朕就算不记黑帐也能随口说出一大串来。
韦渊扳着指头说,“这个人先投了王彦,王彦败了。后投了杜公美,杜公美败了,臣也不是说他靠不住,只是想提醒陛下早做第二手打算。”
你以为朕的可用之将是桑葚,一摘一篮子。
张德远在陕州,刘平叔在江州,韩世忠在黄天荡。
三人在东路、中路、西路各挡着一面,第四路,张伯英给朕挡着戚方。
“岳飞没跟着主将投金国,韦大夫你是不是认为他见风使舵了。”
“不不不,陛下,岳飞要真跟着杜公美跑了,此时谁去建康呢!”
“你说他千八百人从不守城,那好,朕马上给你从张伯英手中拨出一万人来,你去给朕守守建康怎么样?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个道理你该懂得呀。”
韦渊撩撩眼皮子,不屑的多说什么了。
一万人让我守建康!开玩笑!
当年十三万人守一个黄河渡口,金兵在河对岸敲了一夜鼓,第二天早上十三万宋军都跑光了!
把一万头猪四只蹄子一捆,往城门洞子里一码,兴许能试试。
存地还是存人这话韦渊真没印象,他只是体察着圣意提个醒,但发现皇帝出海前后对岳飞看法变化太大了,此时明明故意偏向着岳飞。
赵构不知韦舅爷在想什么,很不爱看他此刻的神态,说,“朕敢同你打这个赌,朕看人是不会错的!”
韦渊道,“陛下有此雅兴,微臣不介意陪着陛下赌一赌。”
赵构唤道,“王妟!”
韦舅爷往殿口一瞥,果然见这个俊俏的女子由殿门外边闪出身来。
赵构吩咐她道,“你去拿杨无敌之弓。”
韦渊道,“陛下,这赌注是不是大了,又是人,又是弓,臣可没有对等的赌注!”
正说着,吴芍药也来了,赵构说,“你们随朕去大理寺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