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常侍笑逐颜开,个个谄笑道:“都是陛下平日里的教诲,奴等不敢不保长秋。”
刘宏又冷哼一声,面色一寒,说:“奴儿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等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等的子侄、宾客、家奴,遍布天下。为此事,百官多少次来为难朕了?你等比朕更清楚吧?”
其余的中常侍都吓得不轻,面色一寒;只有张让和赵忠谄笑着。
张让干笑道:“这还不是为了陛下分忧嘛?西园扩建至今,虽有裸游馆之盛,但毕竟还未建立完全。奴儿们都要竭心尽力地为陛下筹措钱银,好让陛下安享至尊之乐。”
听闻此话,刘宏才微微收敛了些不悦之色。赵忠也干笑道:“再说了,陛下。现今在陛下之统治下,我大汉是河清海晏,歌舞升平;百姓们安享太平,生活富足,田野丰沃,物阜民丰。虽有些乱臣贼子,也都只是蚁贼,踏足可灭。
陛下身为天子,乃万民之父,哪有子女不尽心尽力地孝顺父母的道理呢?况且百姓之所以富足安康,都是陛下之功劳。陛下享用万民之供奉,理所应当,天之所佑嘛!”
刘宏这才安然地点点头,重新吃了口柑橘。说道:“此话有理。”
刘宏过了会,又困惑又不安地说:“可近来总有大臣上奏,说天下已经乱成一团,百姓流离失所,流民遍布天下;又说世家豪强什么兼并太严重,百姓都无立锥之地了。这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岂不都是朕之罪过?”
一听这话,中常侍们再次慌乱起来,张让都有些害怕。赵忠说:“陛下,那些都是奸佞之言!这陛下之天下,以陛下之英明神武,天下哪有百姓流离失所,哪有百姓失去田地?他们只不过是想骗陛下支出赈灾钱粮,好趁机吞没掉!”
刘宏恍然大悟,竟然腾地站起身来,怒火攻心地怒吼道:“哦!原来如此!朕平生最痛恨这些贪官污吏,奸佞之辈了!明明知道朕最怕重蹈孝桓帝覆辙,最怕让百姓吃不上饭,被后世骂为昏君!他们居然卑劣到以百姓为借口来贪污的程度,真是令人齿冷!”
十常侍没想到这平日里看起来昏聩的陛下,居然心里还是装着百姓的,心里恐惧极了,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不过很快,十常侍就看出来刘宏显然是真的听信了他们的蒙蔽,还真的以为他的天下民生富足,心就安稳下来了。
张让笑道:“陛下说的是,陛下说的是。那日后再有如此奏章,奴一律烧毁,就不呈上来烦扰陛下了。”
赵忠暗中对张让点了点头,口中说声:“高!”
果然,刘宏的气立即消了,重新躺倒在榻上,说:“好,就依你了,以后此等佞臣之见就不必让朕看见了。朕才不是什么昏君!”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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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刘宏睡着后,十常侍纷纷走出偏殿,回他们自己居住的小殿中商议。赵忠笑道:“方才还真是吓了奴一大跳,差一点天子就要疑心我等了!”
封谞笑道:“是啊!谁能想到,咱们这个陛下,人人都说是千古难见的昏君,居然心里还果真装着百姓,倒真是有些明君贤君之象了!”
侯览也笑道:“若是陛下知道他的汉室江山动荡糜烂如斯,难道还真的拯民倒悬不成?”
“哈哈哈!”十常侍哄然大笑。只有蹇硕一人,独自跪坐在最外围,默默地听着同党们的话,没有表态,眉宇之间甚至凝结着一丝恨和不屑。
曹节也笑道:“嘿,左右不过就是个比孝桓帝更昏聩的天子,居然还好意思立志超过孝桓帝?殊为可笑啊!”
郭胜也嗤笑道:“就是!先孝桓帝好歹还敢联合中官,借中官之势剿除外戚。咱们这位陛下呢,被我等蒙在鼓里不说,连一个何屠户都要我等左右扶持着才敢直面!真是远不如先孝桓帝!”
段圭也笑道:“若是教陛下见识到民间疾苦,看见那成群的流民、遍地的荒地,岂不是要让他气得吐血?”
“哈哈哈哈哈!”十常侍又是一番哄然大笑。蹇硕暗中攥紧了衣角,不语。
张让好似是观察到了蹇硕的不对劲,赶紧说:“好了好了!我等也是凭借陛下之恩宠,方有今日之权势。如此恶言,不必再言。”
“唯。”其余中常侍答应道。
张让说:“陛下既然最为痛恨鱼肉百姓之举,我等就不能让他知道民间疾苦。不然,我等压榨百姓最甚,陛下一定对我等痛下杀手。以后能靠近陛下身前者,一定要仔细挑选,不要露了马脚才是。”
“唯!”中常侍又答应道。
赵忠又说:“陛下已经注意到了某些大臣的奏章,日后呈递御前,一定要留下仔细验看,确定没有涉及我等者,方可上呈天子。”
中常侍们又道:“唯。”
赵忠说:“还有,何屠户掌军太众,对我等颇为不利。万一哪天时局变动,我等就处于何屠户下风了。为保周全,蹇硕,你这次可一定要拉拢住那锦马超!”
蹇硕微俯身一拜,说:“唯。”
张让笑道:“我等给马氏送来了如此富贵,把区区一个军司马提拔成一州刺史,把一个稚子提拔成一员大将。就算那锦马超年幼不懂事,那马寿成想必也应该投桃报李吧?”
段圭道:“这次,西凉铁骑我等是志在必得了!倒要看看,手中只有些弱旅的何屠户如何面对拥有西凉铁骑的我等?看这老屠户还敢不敢在我等面前耍威风!”
郭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