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所不算太大,左右两边各排着三张木床,每张床下都有木箱,最里面立着一个带隔板的木橱,上面还贴着山水画。
屋子中间有张小桌,点着烛台,两个人正坐在那里说话。
一个人光着膀子,露出健壮的肌肉,年纪不大却满脸络腮胡。另一个身材瘦小,穿件粗布汗衫,看起来比花满城大不了几岁。
络腮胡见王根基领人进来,便打趣道,“呦,王根基,这谁啊?长的这么帅,可不像你儿子。”
“闭嘴,卢克,你胡说八道啥呢?”
王根基瞪着眼,伸手捣了那络腮胡两拳,络腮胡笑着躲开,看的出他们关系很好。
王根基给他们介绍道,“这是花满城,我师父新收的师弟。”
王根基又指着络腮胡说道,“满城,这壮汉叫卢克,内务长老杨师姑的二弟子,平时最能胡说。那个叫虎子,和你年纪相仿,也是杨师姑的弟子。
杨师姑还有个大弟子王周,前阵子外派出去了。学院内的周转供应,还有大小杂工,都归内务管。”
“见过两位师兄。”花满城拱手道,“王周师兄我在农场那边见过。”
虎子回了一礼,卢克哈哈笑道,“花师弟别介意啊,我就是爱闹,反正秦师兄也不在。”
王根基接过花满城的包袱,帮他放在床上,虎子在旁边说道,“卢师兄谁都不怕,就怕秦师兄。”
“没关系,其实我平时也好动顽劣,师兄们不要见怪才好。”花满城说道。
“那好啊,我可有伴了。”卢克又笑起来,“我们不介意,你大师兄可就不好说喽,哈哈哈。”
“卢克,大师兄在与不在,你简直就是两个人啊。”
王根基从里面的橱子里取出一张草席,铺在花满城的床板上,又拿来一个木枕递过去。
“秦师兄总是一脸严肃模样,他就只会练功,没有欢乐。”
卢克躺在床上,把脚搁在床尾,懒懒的说道,“要我说,秦师兄最好多在外面走动,省的他在这,我都不敢说话。”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闹。”
王根基摇摇头,又对花满城说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白日门啥都没有,就是木头多。
你看整座学院,从房屋建筑,到桌椅家具,凡是用到的,多是木头。这枕头也是,看着不美,却是樟木制成,防虫、醒脑,利于修行呢。”
“多谢二师兄。”
花满城试了试,确实硬的很,远不如家里的舒服。但想到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又算什么,比起冯家村又不知好多少倍。
花满城看看两边,靠着门的那两张床,一个是二师兄王根基的,另一个是络腮胡卢克的,最里面是他和虎子的,中间的两张收拾的整齐,却都空着。
王根基指着虎子前面的空床说道,“这是王周的,你前面那个是大师兄秦龙。
师父如果外出不在,有联络事宜的话,掌门就会交给他,秦师兄这次接了任务,一时半会回不来。”
虎子对花满城说道,“秦师兄其实没有那么严厉,他还指点我功夫呢。”
“那是因为你不皮。”
王根基告诉花满城,秦龙跟了师父很多年,比他还要大七八岁。虽然平时不苟言笑的,但人很好,是那种外冷内热的性子。
“嗨,就秦师兄那臭脾气,我都认识他很多年,还不了解?”
卢克摇晃着脚丫子轻描淡写的说道“虎子,你信不信?秦师兄如果能说会道,他儿子肯定都比你大。”
“师兄,你想儿子想入迷了吧?总是说这事的。”虎子嘟囔着。
“哈哈,以前啊,秦师兄认识个姑娘,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卢克笑起来,“虎子,我娘还真问了好几回,啥时候结业,啥时候回乡,啥时候生个胖孙子。
唉,你说谁让咱属于内务呢,管着让人焦头烂额的繁琐事。”
“卢克,你骗骗他们也就罢了,我还不知道你?”
王根基盘腿打坐在床,他眯着眼睛反驳道,“学员打死一只变异妖怪就能结业,但如果在学院里待满十年,那些即便没有结业的,也可以返乡。
你看上了内功长老门下的夏沫,人家不搭理,是你赖在这里,自己不想走。”
“嘿,王根基,就你话多。”
卢克脸一红,坐起来抱怨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嘿嘿。”
王根基不理,接着说道,“内务怎么了?杨师姑对你们很不错啦。”
“得,你瞧瞧,武功比不过,说也不让说。”
卢克又躺下去,“睡觉,卸了一天的药材,可累坏了。”
卢克闭上眼睛,没一会居然响起了呼噜声。虎子无奈的摇头,他小声对花满城说道,“卢师兄就这样,只能忍忍了。”
花满城笑着点头,他躺在草席上,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心想着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他闻着那枕木散发的清淡香气,浑身说不出的舒爽。
不知过了多久,花满城被洪亮的钟声惊醒,原来已是清晨。
他昨夜胡乱想着心事,有家里的,有这里的,有师父,有菲菲,有护卫,有薛诺,甚至还有安铁匠,阵阵困意袭卷上来,才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这会天还没全亮,白日门学院就响起三声清脆悠扬的钟声。
晨钟响起,寝所里的弟子学员们都纷纷起床洗漱,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钟,平稳庄重,端庄安祥,是乐器,更是法器,一般赫悬于大殿或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