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之初,同根所系,本无甚分别,无奈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选择不同的路,便只能渐行渐远。
与惯常悲天悯人普度众生为己任的父神相比,邪神向来狂傲不羁杀伐随性,所擅所精之术,自然也不可能有多么光彩。
若依邪神所言,欲破此劫却也简单,追根溯源起来,此法便要牵扯上一种极其古老而又诡谲的巫族秘术,不过既称秘术,多半也与阴毒邪恶脱不了干系。
不过待得太乙欲细细追问此禁术施行之法时,邪神却以术法太过繁苛为由,并没有解答太乙的疑问,只让父神唤回神龙,以待后用。
当日父神陷入沉睡之际,曾解除了与神龙的主仆契约,不过神兽不同于凡物,终生只认一主,是以即便父神解除了他们的主仆契约,仍不影响其对自己主人的绝对忠诚。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趁着时辰未到,邪神索性将余下琐碎之事悉数交予龙在野,自己则优哉游哉的向不远处的星月湖走去。
自从父神答应了邪神的提议之后,太乙就扁着嘴巴一直不肯说话,刚刚又见她若有所思得转眼便不见了踪影,这个关头她定然不会走远,再想想周遭景致,邪神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山路崎岖,羊肠般曲曲折折,时隐时现得一直延伸至林深不知处。
沿着小路走不多远,便可嗅到一股淡淡的水草腥味,混杂着莫名的花草香,虽不馥郁,却也格外清新。
邪神继续向前,绕过一簇分外繁茂的灌木丛,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群山环绕,芳草萋萋,日月湖居中一处圆形深潭。碧波若染,波光潋滟得尤其乍眼,湖畔大小不一的散布水泽无数,遥遥望去,竟好似群星陨落,皓月独圆。
邪神居于高处,微微扫视一圈。便轻易寻到了太乙的踪迹。
察觉到有人靠近,太乙不必回头。也知定是邪神寻了过来。
“怎么不开心?”
霸道的人即使发问,也仿佛下达命令般让人无法否认,太乙任由邪神将自己紧紧拥在怀中,倒是难得乖顺得将头轻轻靠在了邪神的肩膀上。
“你说我们这样逼他,父亲会怪我吗?”
过了今晚,他便再也不是那个俯视苍生至高无上的父神了,打破金身,散尽修为,此后他只是万丈红尘中一寻常凡人,若得机缘。或可重新修炼,可若还想找回这一身修为,只怕要难上加难了。
“傻丫头,他真正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身修为。”
身为父神唯一的劲敌。邪神远远比太乙所以为的更加了解自己的对手。
捏了捏太乙略显冰凉的小脸蛋,邪神垂眸细细打量着怀中格外安静的小人儿。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蒙蒙的月色斜斜铺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摇摇荡荡得说不出的静谧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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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邪神的办法虽然阴毒,但也委实算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且又有太乙一直从旁协助,事情更进展得异乎寻常的顺利。
俯身望着此刻正仰躺在祭台之上的父神,邪神眉目低垂,长睫半掩,静默无声得仿佛已悄然融入了这苍茫无垠的夜色之中。
谁又能想到,当日那不死不休的死对头,如今也可以如此平静的和平共处。
身后有脚步声缓缓靠近,邪神弯起唇角,眉眼含笑得转过身来。
“之前还总担心这家伙儿会借机发难,不肯将女儿嫁给我,这下好了,欠了我这么大个人情,他可是不嫁也得嫁了。”
停在邪神一步之遥,太乙眸光幽深,似明灭繁星散落银河,稍事沉默片刻,太乙方才浅浅笑道:
“我太乙认定的人,谁敢让我们分开。”
没想到太乙竟会突然表白,邪神错愕之余,不禁上前一步,将太乙牢牢的锁进了怀中。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只有徐徐的夜风,时不时的轻轻掀起两人缠绕的发丝。
“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带他回比翼山,乖乖等我来娶你。”
本以为还不知要费多少口舌,才能安抚着太乙先行离开,谁知小丫头竟难得的配合,乖巧得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邪神安慰之余,仍不免有些淡淡的怅然,果然父女连心,只要攸关自己父亲安危的事,太乙便会特别的配合。
眼见太乙抱着犹在沉睡中的父神渐行渐远,邪神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继而转身,负臂,仰首遥望向头顶漆黑一片的天幕。
该来的总归要来,此时此刻,倒也恰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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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改命,天道不容。
父神之所以断然拒绝,就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样做会带来何种后果,然后邪神却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太乙
生死于父神而言并没有太大意义,生即生,死即死,不过一场轮回寂灭,本就只是寻常。
可他不能罔顾太乙的生死,她还那么美好,怎能陪他一同赴死。
“若你不在了,丫头不知会如何伤心。”
说这话时,父神多少是有些不情愿的,女大不中留,若是邪神这小子真的魂飞魄散了,只怕他的宝贝女儿也活不下去了吧!
“这是何意?”
父神呆望着安放在自己掌中的定魂珠,乳白色的魂珠触手冰凉,细细探入,便可感知到珠体内一缕混沌不清的神念,想不到他竟早做了如此详尽的安排。
“给她一个希望,再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