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钱帮也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哪有这般不让人做生意的。”
西市油行所在的街口,几个大户人家的家奴看着不远处那些身穿黄衣的金钱帮帮众,很是不满地说道,他们都是主家派来买油的,如今金钱帮的人堵在店铺门口,他们哪有胆子进去,谁都不想哪天上街的时候,被人套上麻袋挨顿打。
“怎么不讲道理了,要不是那些胡商要搞垮郭君的商场,金钱帮如何会来这儿和他们理论。”
见那几个大户人家的奴仆在那儿抱怨,边上看热闹的百姓里自有读过书的在那里反唇相讥,“郭君开商场,让利于百姓,大家伙都是实打实得到好处的,那些胡商赚着咱们大唐的钱财,可又曾将货物便宜半分卖于大伙。”
“眼下那些胡商的铺子不也都打折卖了吗!”
那群家奴里有人大声道,“大家伙不也是打算来买东西的吗,难不成只许郭君的商场让利于百姓,还不许那些胡商做个好人吗!”
“大家都来评评理,大家来这儿不就是为了买东西,得些实在好处,金钱帮这样干……”
“闭嘴,你这等跳梁小丑懂什么,若不是郭君开了商场,把那些胡商逼急了,他们又怎么会主动降价,你们现在去那些胡商那里买东西,便是助纣为虐,等到那些胡商逼走郭君,你们以为那些胡商还会继续让利么?他们反而会提价,把这些日子里让出的便宜连本带利的赚回去。”
看到那双鬓花白,腰悬长剑和酒葫芦的白衣中年在那里大声驳斥自己,那个伶牙俐齿的家奴想要反驳,可是奈何人家说得确实有道理,更不用说四周那些原本被他言语说动的买油百姓这时候已经有人叫起好来。
“先生说得对,某家原本还想不明白那些向来一毛不拔的胡商这回怎地突然大方起来,原来是因为郭君开了商场让利于百姓,让他们害怕了。”
“诸位,且听某一言,正所谓肉食者鄙,不足与谋,这些家奴都是大户人家来的,似他们这等坐拥庄田的豪强,自家不都有油坊酱坊,哪需要来采买?如今不过是看着有便宜便趁机来赚好处,大伙看到没,他们都是拉着车来买油,哪像诸位,最多也就买上大壶回家慢慢用,可是这一壶油,又有多少便宜可占。”
“相反大家若是齐心协力,帮助郭君压下那些胡商,能让郭君的商场开下去,今后这西市里的东西货物才会越来越便宜,让大家得到真正的好处。”
“先生说的在理,咱们不买了。”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喊了起来,能跑来买油的百姓自然日子还过得去,人也大都比较聪明机灵,他们没想明白的东西被这位先生点透以后,自然会算清楚这笔账,哪怕眼下那京东商场货架上货物短缺,可是米、肉、盐、布这些生活必需品却是没少过。
虽说眼下那些胡商也跟着打折卖,可是大家如今都清楚了,若是京东商场倒了,这些胡商还会降价吗?
“这些人的主子和那些胡商心肠一样黑!”
“没错,就是一丘之貉。”
群情激奋之下,那些家奴都被周围百姓骂上了,他们倒是想动手,可不远处那些金钱帮的帮众本就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更别说那些来买油的百姓也大都孔武有力,一旦打起来,吃亏的绝对是他们。
就在油行所在街口沸反盈天的时候,油行里那些胡商也终于坐不住了,谁能想到那姓郭的这般狠,居然直接让金钱帮的人来堵门,不让他们做生意。
和那些贩卖丝绢布匹、香料宝石和奴隶的大商人相比,油行里的胡商大都是小本经营,指着铺子的营生吃饭,金钱帮这哪是堵门,分明就是断他们的生路。
“你们若是再不退去,咱们可就要不客气了。”
“退什么退,这大街是你家开的么,耶耶们想在哪就在哪,关你们这些鸟人什么事?”
看着那些胡商手下的护卫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那金钱帮的堂主却是毫不慌乱,只是拍着那敞开衣襟里露出的肚皮道,“滚边上去,莫碍着耶耶晒太阳!”
金钱帮的帮众们自也不会堕了威风,也都是敞开衣服,袒胸露腹说是晒太阳,气得那油行的会首脸都青了,那堂主他是认得的,本是在街面上恰烂钱的滚刀肉,如今倒是摇身一变成了金钱帮的堂主,他手下那些帮众也都是群无赖汉,也亏得这厮说是晒太阳,他若是说遛鸟,只怕一个个都敢当街tuō_guāng裤子。
道理讲不通,那就只能来硬的,那油行会首咬了咬牙后朝各家油行凑出来的护卫们高声道,“把这些无赖都给我赶走,只要不打死就行。”
那些胡商护卫听罢都是摩拳擦掌,提着棍棒便要上前厮打,金钱帮的帮众们也是有备而来,见对方抄了家伙,一个个也是从腰里拔了刀,毫不畏惧四周那些胡商护卫人数远远超过他们。
油行街口,看着转眼间便打起来的胡商护卫和金钱帮,那些百姓自是再顾不得攻讦那些家奴,反倒是涌上前看起了热闹,原本还讲着大道理的那位中年书生,更是振臂高呼,“诸位,胡商们仗势欺人,是汉子的便随某去帮金钱帮的好汉们。”
“先生高义,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某乃李太白。”
李白说话间,已经自腰间抽出长剑,跳荡着冲向那些胡商护卫,他四月的时候在江南得了杜甫岑参派人送来的书信,另外还有瓶安西烧春。他乃是嗜酒如命之人,喝过安西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