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朝会,鸿胪寺的人安排述职上任官员谢恩之后,朝堂上突然安静了几十息,朱慈烺看到不时有官员朝自己这边瞟一眼,他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鸿胪寺官员拿出曹文诏的奏章,开始大声念诵:“臣抚蒙总兵官曹文诏奏……”
奏章念完,一个御史道官员跳出来:“陛下,臣弹劾曹文诏靡费国用、私自议和、擅开边衅、结交宦官、克扣官兵……”
御史还没有念完,崇祯挥挥手:“拿上来吧。”
小太监下去取,下边的御史官员看到崇祯没有打算处理这事,立刻一个接一个站出来:“臣亦要弹劾曹文诏擅开边衅……”
“臣也弹劾……”
“……”
朱慈烺不理解,原本他以为朝堂上会因为这个问题起争执,但是没有想到,怎么直接就弹劾其曹文诏来了?还是一边倒的弹劾?这后面要是没有人推动那才是有鬼了。
崇祯见他们一个个群情激奋,反而非常淡定,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大臣玩的团团转的十八岁毛头小子了。
崇祯颇有深意的打量了朱慈烺一眼,平静的说道:“汝等弹劾曹文诏之事朕会派人调查,现在议一下归化城的建奴问题吧,兵部可有什么章程?”
兵部尚书张凤翼出班奏道:“回陛下,臣以为建奴一万人对于大同防线没有太大影响,至于恢复河套也需要容后再议,此时九边粮饷自顾不暇如何有能力分守河套,至于额哲此人,虽然有蒙古大汗之名实则不过有部众三四万人,朝廷可以优抚收其心,臣以为当先解决内患,臣有本奏:
臣奏剿贼之役,原议集兵七万二千,随贼所向,以殄灭为期。督臣承畴以三万人分布豫、楚数千里,力薄,又久戍生疾,故尤世威、徐来朝俱溃。以二万人散布三秦千里内,势分,又孤军无援,故艾万年等败。今既益以祖宽、李重镇、倪宠、牟文绶兵万二千,又募楚兵七千,合九万有奇,兵力厚矣。请以贼在关内者属承畴,在关外者属象升,倘贼尽出关,则承畴合剿于豫,尽入关,则象升合剿于秦。臣更有虑者,贼号三四十万,更迭出犯,势众而力合;我零星四应,势寡而力分。贼所至因粮于我,人皆宿饱;我所至樵苏后爨,动辄呼庚。贼马多行疾,一二日而十舍可至;我步多行缓,三日而重茧难驰。众寡、饥饱、劳逸之势,相悬如此,贼何日平。乞严敕督、理二臣,选将统军,军各一二万人,俾前茅、后劲、中权联络相贯,然后可制贼而不为贼制。今贼大势东行,北有黄河,南有长江,东有漕渠,彼无舟楫,岂能飞越?我兵从西北穷追,犹易为力。此防河扼险,目前要策,所当申饬者也。”
崇祯听罢满意的点点头:“此策大善,汝速行之吧。”
张凤翼拜谢之后弯腰行礼说道:“陛下,臣请前往西安督师讨贼……”
崇祯摇摇头:“朝堂还离不开你,督师有承畴和象升两人足矣。”
朱慈烺细细品味了一下张凤翼的奏章,虽然说的都是老调重弹,但是战略上确没有问题,能做到大明兵部尚书,岂能真的是废材,不过他这个时候突然雄起一把,而且有抄袭杨嗣昌的建议的嫌疑,莫不是觉得杨嗣昌要威胁他的地位?
艾万年的死还是六月中旬的事情,朱慈烺得到消息还说了一声可惜,艾万年二月份上书朱慈烺还拿出来读过。他是难得的清醒认识到剿贼的问题所在并上书直言的人。
他向朝廷上疏,献剿灭农民军之策,同时述明“民不聊生”乃反乱之总由,建议革新吏治,稍苏民困,以除官逼民反之危。
他在奏章中说“夫剿贼不患贼多,患贼走。盖叠嶂重峦,皆其渊薮,兵未至而贼先逃,所以难灭,其故则兵寡也。当事非不知兵寡,因糗粮不足,为苟且计,日引月长,以至于今,虽多措饷,多设兵,而已不可救矣。宜合计贼众多寡,用兵若干,饷若干,度其足用,然后审察地利,用正用奇,用伏用间,或击首尾,或冲左右,有不即时殄灭者,臣不信也。
次则行坚壁清野之法,困贼于死地,然后可言抚。盖群贼携妻挈子,无城栅,无辎重,暮楚朝秦,传食中土,以剽掠为生。诚令附近村屯移入城郭,储精兵火器以待之,贼衣食易尽,生理一绝,鸟惊鼠窜。然后选精锐,据要害以击之;或体陛下好生之心,诛厥渠魁,宥其协从,不伤仁,不损威,乃抚剿良策。”
通过读这些奏章朱慈烺发现很多道理,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能混到一方大佬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很多人对局势都很清醒,不过有些时候就是屁股决定,看得透未必能做得到。
就像今天这些御史言官的弹劾他们真的是为了大明纲常?为了官兵发声?呵呵,他们说的话朱慈烺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当然他们的奏章也没有标点符号。
孙承宗曾经评价张凤翼:“凤翼才鄙而怯,识暗而狡,工于趋利,巧于避患。”
不过这些都是明史的记载,明史是清朝人钱谦益等人修的,张凤翼除了是个兵部尚书,他还是个边塞诗人,有诗歌集《句注山房集》20卷和文论集《枢政录》10卷行世。而他的诗文中有不少贬斥奴酋不敬满清祖宗的话,如称“努尔哈赤”为“奴儿哈赤”等侮辱性文字。
显然明史上的评价也不能尽信,在他的战略部署和遥控指挥下,五省总督陈奇瑜将李自成、张献忠等农民军围困于车厢峡,如不是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