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州巡察使府衙内,李镒与权吉大眼瞪小眼,两人都只有一个问题:“兵呢?”
李镒想的兵是尚州的驻军和前方逃回来的败军,权吉想的却是朝廷的大军。
李镒劈头先问道:“尚州原来的驻军呢?釜山、大邱跑回来的败军呢?那李珏不是带了几千人去增援东莱去了吗?他一仗没打就跑回来了,他的兵呢?”
权吉苦笑一声,说道:“李将军,本来兵是不少,可后来被派到大邱去了,就没跑回来几个,等巡察使大人和右兵使大人一走,李珏又被处斩了,城里剩下的几百兵就没人管了,也全跑了,李将军你来的这一路上没碰到吗?”
李镒一听火冒三丈,说道:“从忠州下来,沿路闻庆、咸昌,不要说兵,就是老百姓我都没碰到一个,全跑光了。”
权吉也吓了一跳,说道:“这些城池的长官是怎么回事,这倭寇还在大邱那边,距离尚州都还有几天的路程,这里的人跑了,还情有可原,那边跑了是何道理,要不要弹劾他们?”
“现在弹劾有个鸟用,”李镒气冲冲的说:“你这里难道一个兵都没有剩下吗?”
“全城怕是只剩下下官一个人了。跟李珏跑回来的败兵,在城中到处说倭寇在釜山的屠杀之事,结果官民恐惧异常。开始时巡察使大人还能弹压住,杀了李珏也管住了两天,但前几天巡察使大人说要回汉城去找大王讨救兵,他前脚一走,右兵使大人,哦,现在是诏谕使大人了,又说要去晋州调兵反攻釜山,也走了,满城人心顿时大乱,然后牧使金澥大人也不见了,于是全城官民争相出城,四散而逃,走得只下官一个了。”
“你怎么不跑?”
“总得要有人来守这城啊,下官不才,只能以身殉城。”
李镒盯了权吉一阵,说道:“想不到你倒还有份精忠之心,这偌大的尚州城,数万官吏军民,也只有你一个敢守,老夫佩服。”
“不敢当大人夸赞,下官只是恪守本分而已。”
“那我来问你,你确定倭寇还在大邱?”
“倭寇四月十二登陆上岸,四月十三攻陷釜山,四月十四攻陷东莱,四月十七攻陷大邱,再怎么耐战,也得休整几天。这两天南边已经没有难民过来了,故不知倭寇的具体动向。”
“大邱果然失陷了,不过今天是四月二十一,按理来说,大邱到这里只需两三天时间,倭寇要过来早过来了,看来倭寇确实是在大邱那边休整,倒还是有些时间来守这尚州城。”
“可是李将军,这守城的兵在哪里?”
“城外的乡绅都跑完了吗?”
“跟着全跑完了,一个都不剩,乡村里只剩下些无处可去的农夫和奴隶。”
“城里还有粮食吗?”
“仓里还有三千石粮食,没有牧使金大人的命令,下官不敢焚烧粮仓,可若倭寇一来,这粮食岂不白白送与了倭寇吗?”
“你带上我的亲卫,现在就去城外乡下招兵,能招多少是多少,给他们说,只要来应征的就先给两石粮食安家费,月饷二两银钱,每日两顿大米饭管饱,杀敌还有重赏。”
“遵令,将军。”
权吉走后,李镒在房内焦躁的踱来踱去,他现在虽然知道倭寇还在大邱,但还是不放心,于是叫了一声:“来人!”
一个亲卫进来,李镒吩咐他:“派几个人,到南边善山去,打探倭寇的动向,倭寇若来,速来报之与我。”
“遵令,大人。”
李镒觉得心头还是不踏实,就出门上马,穿过空空荡荡的尚州城街道,来到也是空无一人的南门,登上城门。他举目朝南边望去,远处的山川大地却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这尚州城位于洛东江的一条直流旁,是庆尚道西北的重镇,城郭宽大,若没有足够的兵士,是根本无法守卫这座城池的。而现在自己手下只有四十个兵,连个城门都没法守,这还打个鬼的仗啊。但愿权吉能多少带回来一些农夫,一人发杆长矛站在城头上唬唬倭寇,争取几天时间。至于以后,他打算带上自己的亲卫跑路,反正他们都有马,而那些农夫就只能扔给倭寇了。
第二天早晨,权吉带回来了三、四百农夫,李镒一看,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皮包骨头,这些人怕是给倭寇填牙缝都不够,于是他又把权吉赶出城,让他再多收罗些人,至少弄来上千人,好站满南边的城墙,这玩空城计还得有背景墙不是。
晚上,权吉又回来了,还是只带回来三、四百人,再多,就只有进山去找那些山民了,没有两三天时间根本就回不来。
李镒也没辙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先让农夫们自己弄饭,吃个饱再说,安家费答应过几天就让他们的家人进城来搬。那些农夫看见白花花的大米,顿时扑了上去,那里晓得这是他们的断头饭。
然后李镒让权吉打开军械库,每人发杆长矛,穿身军服,再让亲兵们突击教这些农夫们站队列、使长矛,还有听号令、识旗帜。
李镒希望自己能有多几天的时间,来训练这些农民,至少让他们能够在倭寇来时,站得稳脚步,拿得住兵器,能够守在城墙上装装样子,以便为后面申砬的布防,多多少少争取点时间。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只有两天的时间了。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整整三路倭国的大军,五万多人的庞大军队,像三个巨大的铁钳,从三个方向由南往北压过来。而他,居然想着靠七、八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