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然而龟井兹矩的队伍距离海岬那个堡垒还有五六里远,周围的高丽人却明显兴奋了起来。一些高丽小队故意大声呐喊喧哗,吸引倭军的注意,另外一些小队则前无声息的借着暮色和地形的掩护靠近倭军,趁倭寇兵士不注意,放上几箭后再飞快的跑了,而射箭又不像火铳那样会发出光亮和响声,几个运气不好的倭兵倒了霉,其余的倭兵赶紧冲着来箭的大致方向放枪射箭,有些武士还想带着人去追击,被龟井兹矩喝止了。
现在必须尽快赶到停船的地方,龟井兹矩不敢在这里下寨,如果李舜臣得到消息赶来了,那他和他的手下就会被困在这里等死,九鬼嘉隆即便能够派出舰队来接应他,也是几天之后的事了,他可不敢赌。他也想过打高丽人一个反击或是埋伏,但队伍周围几乎全是高丽人,他根本不可能隐瞒得住自己的企图。
有几次部下出去驱赶和追击那些讨厌的高丽人时,高丽人却像麻雀一样四散开来,而他的部下对这里又不熟,根本不敢远追。结果等倭兵一收回来,高丽人再次像麻雀一样汇聚了回来,虽然杀伤不来几个倭兵,但让倭兵烦不胜烦。有些腿快路熟的高丽人还跑到了倭军前面,居然挖陷坑、设绊索,虽然伤不了人,但也让倭兵神经紧张,一旦拐了脚,那可是走不了路的,而大家都在急匆匆赶路,不要指望有人愿意帮你,最后只能留下来等死。
龟井兹矩紧皱着眉头,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应对,好在人并没有几个死伤,大家忍一忍,赶紧回到船上,才能摆脱这种恼火的局面。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倭军不熟悉路,纷纷点起了火把,后面那五百高丽军也点起了火把,仍旧不紧不慢的吊在后面。周围的高丽散兵,负责骚扰的点起了火把,远远的呐喊叫骂,负责偷袭的则正好利用黑暗来靠近倭军,点起火把的倭军队列就像黑暗中的一串灯笼一样耀眼,躲在暗中的高丽士兵们纷纷朝着那些火把射箭,受伤的倭兵骤然增多了起来,然而倭兵的还击却是无的放矢。一些倭兵慌乱起来,开始把抢来的鸡鸭牲畜和其它物件东西扔下,以便轻装能够走得快一点,这又导致了更多的恐慌,倭兵们相互攀比似的加快了脚步,队伍慌乱了起来。
老于行伍的龟井兹矩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他知道如果任由这种恐慌蔓延下去,队伍很快就会陷入崩溃,到时候一个人也别想跑脱,他当即下令:“停下,都不准慌!敢擅动者,斩!”
他随即派武士和军官约束住士兵们,让他们重新排好了队伍,整队期间,不时有高丽人射的箭飞过来,但在雪亮的武士刀面前,没人敢乱动。
龟井兹矩拔出战刀,一指南边,大声说道:“如果你们不想自己的脑袋成为高丽人的战功,还想要回去,就不准慌、不准乱。高丽人都是鼠辈,不敢与我们堂堂正正的作战,只敢像老鼠一样趁着黑夜来袭扰我们,尔等都是大倭国的堂堂勇士,岂能被鼠辈们的龌龊伎俩吓到!”
一支箭飞了过来,龟井兹矩刀一挥,将箭矢打掉,继续说道:“现在听我将令,把所有抢来的东西统统扔掉!队伍排成四列,身上有甲的走外面两列,没甲的走里面两列,所有人都不准疾走、不准乱跑,弓箭手和铁炮手,没有号令,一律不准乱发,受伤的由旁边人搀扶起走,听清楚了吗!”
倭兵们先是静了片刻,然后一起大喊:“听清楚了!”喊声中还夹杂着两声惨叫,又有两个不走运的家伙挨了箭矢,不过他们的惨叫声被几百人的呐喊声淹没了。这些倭兵都是经年的老兵,起初的慌乱一平息,他们都冷静了下来了,人人都知道继续慌乱下去的结果是什么。
见队伍稳定了下来,龟井兹矩再次下令道:“除了前面两排人的火把,其他人都把火把灭了,跟着前面的火把走!”
倭兵们纷纷灭掉了手中的火把,迅速排成了四列纵队,开始默默的行军。龟井兹矩带着家臣和武士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引领着方向,同时也控制着队伍的行进速度,与此同时他们也成为了灯笼,由于身后的队伍熄灭了火把,周围的高丽人再难看清后面的人,于是纷纷朝前面的火把射箭。武士和家臣们走在龟井兹矩四周,神经绷得紧紧的,不时挥刀拨击飞来的箭矢,有几个武士和家臣身上还是中了箭,不过好在都有盔甲,伤得不深。
龟井兹矩及时整顿了队伍,熄灭了大部分的火把,让士兵们保持沉默,使得大部分的高丽人都失去了目标,而倭兵们虽然不再频频反击,但伤亡却降了下来,相反高丽人却出现了伤亡。一些高丽兵由于看不清前面的倭军,结果在黑暗中的摸到了倭军的面前,立即遭到倭兵的铁炮和弓箭的招呼,丢下几个死伤的兵士后慌忙后退,倭兵既不不管那些在地上呻吟的高丽伤兵,也不去追击逃走的高丽人,继续跟着大队迅速朝前走。后来高丽兵就只能远远的朝着倭军大致的位置放箭,自然伤不了几个倭兵。
这时,后面的李天放下令队伍加快了速度,他得到前面的消息后,大为振奋,现在倭寇已经成了过街的老鼠,光挨打还不了手,不趁这这天大的好机会狠狠咬一口,他都不好意思回去了。于是他下令全军开始跑步,还一路大声呐喊,摆出一副追击败军的架势。
龟井兹矩得到了追军急速靠近的消息,心头一沉,如果全军回击,但只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