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到目前为止,还是按着既定的轨道在前行,东莱最终失陷了,但却是以一种连小西行正都感到意外的方式拿下来的。
那些打了大半辈子仗的倭军老兵,很多都是老兵油子,虽然比较爱惜自己的性命,军官不盯着就喜欢打滑头仗,但不得不说他们的战场经验确实是高丽官兵们所远远不及的。
被将领责骂、被军官拿刀鞘抽打的倭军官兵,很快就发现了高丽军队的毛病,就是一般没有经过什么实战经验的军队通常都爱犯的毛病,往往倭军一逼上来,高丽人就疯狂的射箭、发炮和扔滚木擂石,后来倭军官兵就故意让一些被俘的高丽兵士冲到城下去假装进攻,而倭军只用铁炮足轻跟在后面射击,诱使高丽军队攻击,结果每次倭军自己都死伤不了几个人,却浪费了高丽人大量的箭矢、弹药和砖石。
(这个战术在几百年后的朝鲜战场再次得到运用,火力严重匮乏却又经验丰富的志愿军官兵,在围攻美军的阵地时,往往耐心的耗费几个小时的时间,用整体战线的慢慢逼近和小规模的班组突前佯攻,来诱使美军中那些缺乏战争经验的新兵蛋,以及慌张的韩国征募兵浪费他们的弹药,即所谓的“压迫式战术”,等到美军的火力不济之时,一个冲锋就解决问题。)
而城墙上的高丽人则兴奋异常,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异常,反而认为自己打退了倭军的多次进攻,连在城门楼里指挥督战的宋象贤也是捻着胡须,笑纳身旁众将官和官员们的恭维。
此时,一位军官上了城门,见到宋象贤,也不敢过来,而是找到站在最外边的偏将宋凤寿,低声说了些什么。宋凤寿脸色大变,立即走到宋象贤侧面,低声说道:“大人,派去苏山驿的使者已回。”
宋象贤见宋凤寿表情严峻,情知不妙,就跟着宋凤寿来到那军官面前,那军官跪下禀报道:“大人,职下将求援书信呈交左兵使李珏大人,并多次恳请李大人出援东莱,可李大人一直百般推诿。另外,职下看见李大人的侍从仆人皆在收拾物件,神色慌张,看来李大人欲......”
“且住,此事不得张扬,你且速速再往苏山驿一趟,就说他李珏再不出兵,老夫定要参劾于他!”
那军官磕个头,起身迅速下城去了。
宋凤寿道:“大人,我军只有三千余众,经不得损耗,苏山驿李大人处还有三千兵,若他不来,职下恐东莱危矣。还有,适才职下观倭军攻城,似乎并未死伤多少,而我军箭矢火药和砖石滚木却消耗大半,如此下去,恐不久我军就将矢尽矣。”
“是吗?”宋象贤不经意的看看城头上的砖石和士兵们携带的箭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岂止才消耗大半,而是快没有了!他赶紧快步走到城墙边,冒险伸出头朝城下匆匆一撇。
城下的倭军哪里是在攻城啊,纯粹是在把高丽官兵当蛮牛在挑逗,而城上的高丽官兵却浑然不觉,还为每次都把倭军赶跑而欢呼呐喊。
“上当了!”宋象贤的脑袋像被重锤撞了一下,他回过神来,焦急的下令:“快,立即命人去仓库取箭矢火药,全部取来,另派遣士兵于城下拆房取砖,速去,速去!”
“大人,仓中箭矢火药早已取光,城墙下的房屋昨日也大半拆完。”旁边的郡守赵英圭回道。
宋象贤听了,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左右赶紧扶住,他沙哑着声音说道:“速去,速去,将下面的房屋全部拆掉,将砖石木料速运至城上,另火速将其它城门的守军和箭矢火药即刻抽调过来,若再迟缓,则东莱不保,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得令的将佐纷纷领命而去,但此时此刻,留给宋象贤和南门守军的时间已经没有了,助防将洪允宽躲在城碟后观察了一阵,匆匆过来低声对宋象贤道:“大人,后面的倭军,正在全军列阵,倭军的总攻怕是就在眼前,职下估计此次倭军攻城难以阻挡,大人可速走北门,东莱自有我等断后。”
宋象贤叹道:“倭寇狡诈,此战乃吾大意所致,吾自当报效国家,尔等欲走,吾自不相拦。”
洪允宽跪下哭泣道:“大人欲以死报国,我等又怎能贪图性命,愿与大人共赴死难!”
宋象贤仰天长叹:“此败乃我之过,与诸君何干。”随后步入城门楼,唤来字笔,给家乡老父写下绝笔:“儿在东莱,如今危如累卵,然其馀尚不自知。自古忠孝不两全,虽然遗憾,但儿将为国尽忠,……”云云。
在宋象贤写信之时,外面枪炮骤响,喊杀之声震于天际,连城门楼也落弹无数,尘土潇潇而下,宋象贤却浑然不觉。信写完后,他命一亲兵携带,让他出北门而去,并要他顺道传令打开北门,放城中百姓逃命。
等宋象贤再次走出城门楼,来到城头,看见不远的城墙上,已经上来了两个倭军武士,正在和周边的高丽军士搏杀。而城门楼前,只剩下洪允宽一位将领了,他正聚集起许多军士,是宋象贤的亲兵和城门楼上射完了箭矢的弓箭手们,他们都在紧张地观望着战局。洪允宽见宋象贤出来,就说道:“大人,倭寇倭刀锋利,甲胄坚固,我军将士只有棉甲护体,恐难以支撑。诸将已经各带人手顶上去了,众人托我护大人速走北门!”
但宋象贤此时却下了死志,根本就不愿逃跑,他朝战斗处看去,只见倭军那两个武士,手持雪亮的倭刀,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