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和李雍沿着小巷慢慢朝前走去,心中默数了一下,站在前面的有八个士绅,三个年老者靠前,其中一个穿绿袍的老者站在最前面,其余五人年纪也不轻,他们的后面则站着几个年轻的后辈和一些仆役,看来这血士绅应该都是各家的家主。
秦川到了院门前,那些人立即跪下来迎候,秦川心头有些舒爽,原来这些晋州的头面士绅见了他也只是作个大揖而已,他们现在终于分清主次,认清形势了,当然他也不能太拿大,下了马,双手作势虚扶,说道:“诸位都是晋州贤达,快快请起,你们跪徐大人,跪李大人可以,可不能跪我秦川啊。”
士绅们则是一阵逢迎:“秦大人力保晋州一方平安,我等晋州绅民跪拜却是应该。”
秦川又客气一番,让他们起了身,然后由李雍领着进了院子,众乡绅随后鱼贯跟着。院落不是很大,却也足够宽敞,进门是前院,左边是花圃,右边一个鱼池,花圃和鱼池后都有侧屋,正面一条弯曲的青石路通向正厅,院中的房屋不算大气,却有些雅致,正适合做富贵人家的别院。
这个时期高丽富贵人家的房屋,为了防潮都是用条石抬高了台基,地板再悬于台基之上,房屋的屋檐和屋檐下的地板都比较宽大,主人家可以惬意的在屋檐下休闲,当然也便于下人在外侍候听令。墙体则多用糊上高丽纸的墙板,墙板可以平移或是搬动,有的墙面上还开得有交窗。屋顶上铺着筒瓦和瓪瓦,这些瓦要比中华的小青瓦大得多,整个屋顶呈船型,故又叫船形屋。
正厅的檐下,跪着一排年轻的女子,秦川看了李雍一眼,说道:“今日与众位贤达乡老饮宴,这些女子就不必在外侍候了吧。”
李雍明白,秦川是怕人偷听走漏了风声,就吩咐管家:“今日宴席,叫两个忠厚老仆进来伺候,其余人等,不得靠近大厅,等会你亲自在外看着。”
“是,老爷。”
秦川也挥挥手,带来的几个亲卫,随即分开站到厅屋的四角,剩下两个亲卫则随他进屋去。厅屋已经点起了灯烛,十分亮敞,正面主座和两侧都安放着矮桌和有靠背的软垫,主座后还摆着一道梅花傲雪的屏风。众人在厅门处由侍女们脱了鞋,裹上喷洒着香料的脚布,这才踱进厅内,秦川由李雍引到主座坐下,其余人等也一一落座,那位绿袍老者坐在右首上座,对面左首上座是李雍,那些跟随绅士来的晚辈则一个都没有进来。
待众人坐定,侍女们奉上上热水和面巾,侍候众人擦脸擦手,而后躬身轻步退出。李雍朝身后侍立的管家点点头,管家轻轻一拍手,屋外的仆役们将美酒佳肴流水般的奉上宾客们的桌面。待仆役们退下后,侍女们又端着酒壶雁列而入,依次跪坐在每位贵宾身后侍候,秦川左右侧后则各跪坐了一名十三四岁的小侍女,秦川心道,这还真个是美酒佳人啊。
秦川当然不能有失体统的回头去盯那两位楚楚动人的小侍女,他看了看面前的桌子,这回不是铜碗了,全是精美的瓷器,但与铜碗宴一样,也都是小份的菜肴。同时他还注意到,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侍女或仆役大声出过一口气,动作轻盈利落,侍女们说话也是细声软语,非常怡人。这与当初在望海楼,徐元礼摆铜碗宴为李洸洗尘的气氛又有所不同,那时侍奉的全是风尘女子,胭脂气太浓,那比得这私家别院的侍女,都是小荷初露,清新脱俗。他又想起了尹佳慧对他说的侍候人的“精细活路”,心道,这些狗日的剥削阶级,真他妈的会享受,怪不得那么多草莽英雄成了大事后,最后全都栽倒在富贵温柔乡里了。
当然,秦川可是睡过五星级大酒店,嗨过高档夜场的,自然不会被这原始的vip客服迷了心窍,他一直保持着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处之泰然、见过大世面的表情。此时他并没察觉,下面那些人全都在暗暗观察他,见他这般沉稳,无不暗暗吃惊,他们可是知道秦川底细的,一个破落商贾之家的孤儿,没活路了跑去当低贱的大头兵,成了郑拨的亲兵,相当于郑拨的仆从。如此出身低贱的人,居然能如此稳重和自如,举首投足都颇具大家风范,这哪里是下贱的商贾和粗野的士兵所能学到的,这秦川,真是他说的那样出身草芥吗?
这时,坐在左首的李雍跪直了身体,双手端起酒杯,说道:“今日有幸请到秦大人和诸位贤达,使鄙人的寒舍蓬荜生辉。秦大人来晋州不久,又忙于北上勤王,与诸位见面不多,一直没有机会与大家共饮,多有不熟,今日一聚,望诸位与秦大人多饮几杯,今后同为这晋州一方之平安出力。诸位,且先敬秦大人一杯,贺秦大人勤王平安归来。”
“贺秦大人!”众人全都双手端起酒杯,躬身向秦川敬酒。
秦川也双手执杯回敬,然后众人一饮而尽,侍奉在各人身后的侍女则马上将酒杯斟满。李雍接着又敬了两杯酒,待酒过三巡,就回头对管家挥挥手,管家一躬身,领着侍女们低头碎步退出厅屋,出去时将屋门拉拢,屋内只留下两个老仆来回侍候斟酒。
李雍敬完了酒,就开始向秦川介绍在座的士绅,他左手执杯,右掌虚向坐在右首的那位绿袍老者,对秦川说道:“秦大人,这位是晋州城西的邓禺邓老员外,先父曾做过尚州判官,在晋州士绅中最德高望重。”
秦川举起酒杯:“邓老员外,幸会幸会,且饮此杯,祝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