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紫广门眉头大皱,眼睛眯成一条线,今天这仗难打了,对方使出了大炮、标枪两板斧,处处占先、压制住了自己,显然是对倭军的战法非常了解,这样一只军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没等他多想,两军就呐喊着接战了,对方却并未像一般高丽军队那样一哄而上打混战,而是极力保持着阵型,他们的长矛手端着和倭军长矛差不多长短的长矛,先和倭军的长矛手对刺,刀牌手再上前用盾牌筑成一条防线,并在长矛手的掩护下向倭军逐步靠拢。倭军中的武士也带着士兵挥着倭刀迎上去,倭刀凶狠的砍在高丽人的盾牌上,却砍不透那些厚木制造的盾牌,自然也砍不穿高丽人的盾牌防线,相反许多倭兵还被盾牌后面伸出来的长矛和大刀所伤。
但倭兵毕竟都是久经战事的老行伍,临战经验异常丰富,一些悍勇的武士见高丽人脚下没有什么防备,便朝地上一滚,倭刀舞得团团转,把一些高丽士兵的腿脚砍伤了,高丽的盾牌防线瞬间就出现了几个缺口,反应快的倭军兵士立即朝缺口冲,企图打破高丽人的防线,形成短兵混战,从而发挥出倭刀犀利的杀伤力。但后排的高丽士兵马上填补上来,一齐用长矛攒刺,将倭兵驱逐回去,随即又有高丽士兵捡起盾牌重新补上缺口。
一些倭军武士继续施展滚刀法来砍高丽兵的腿脚,但这回高丽兵学聪明了,刀牌手们干脆半跪下来,将盾牌立在地上用身体顶住,挡住倭军武士的刀,长矛手则在刀牌手身后用长矛乱刺,堪堪稳住了阵线。而倭兵则继续发起冲击,双方不断有士兵倒在盾牌防线的两边,随着前排士兵的死伤,两军后排的士兵跟着投入了战斗,最后连倭寇铁炮手和张嵩的炮兵也都操着刀子上了。
筑紫广门见双方陷入了胶着,倭军士兵迟迟无法突破高丽人的盾牌防线,形成对倭兵有利的白刃混战,心中不禁焦躁起来,对方的人多,这样纯粹的拼人命耗下去,即便取胜也会损失惨重。他决心集中一些兵力发动强有力的突击,但现在铁炮手们也卷入了白刃战,他身边就只有安国寺惠琼的几十个僧兵了,他对安国寺惠琼说道:“大师,只有烦劳你的人上了,让僧兵们在中间发起突击,尽快打破高丽人的盾牌防线,不然今天很难善了。”
“老衲也看出来了,这支高丽军队不同寻常,非常难缠。”安国寺惠琼将手中的禅杖一举,正要下令僧兵参战,就见一个物见队骑兵从后边匆匆跑来,大声喊道:“大人,不好了,东门那边来了高丽人的骑兵!”
筑紫广门大惊,问道:“有多少人?”
“小的不敢靠近,只看见前哨有二三十个骑兵,但后面有烟尘大起。”倭军的侦骑由于不敢靠近,自然不知道后面只是十来个高丽骑兵,在马后面绑了些枝杈乱跑来扬起烟尘。
“晋州的官军也来了?”筑紫广门和安国寺惠琼不约而同的想到,与他们交战的肯定是高丽的“义军”,没有打高丽军旗、也没有穿高丽军服,而且高丽“义军”一般都是没有骑兵的。
安国寺惠琼问道:“高丽官军也来了,肯定人数不少,现在如何是好?”
筑紫广门看了眼正在酣战的战场,又望了眼宜宁城,叹息道:“昨天就该走的,我应该估计到晋州会派援军来,大意了,大师,我们走吧。”
倭军的法螺号低沉的吹响了,正在激战的倭军官兵们纷纷后撤,但却保持着严整的阵容,长矛手们在最后压阵,几乎是侧着身子在撤退。宋成和张嵩想追,但看见倭军的铁炮手在边撤边装填药丸,也就止住了队伍,等倭军走出了百步开外,再领着人马亦步亦趋的跟着。
筑紫广门不敢走东门那边的大道,因为东门外地势比较平坦,如果高丽骑兵人多的话,他这几百人是挡不住骑兵冲击的,于是就领着人马直接朝东北方的山丘地带退去,宋成和张嵩带着队伍远远的跟着,因为提防倭寇的铁炮手,也不敢太过靠近。
当倭军退上一个土坡时,东门那边终于跑过来二十多个骑兵,不过也是在百步外的盯着倭军,而东门那边的烟尘也逐渐在朝这边移动过来了。筑紫广门放下了心,看来高丽官军并没有多少骑兵,来的应该还是步兵,这二十多骑兵是他们的前哨,他可以安然撤退了。至于东门外的大营,以及营中的粮草和辎重,只能送给高丽人了,他和手下得饿着肚子往回赶了,还要趁着高丽官军没有截断他回路之前,尽快赶到洛东江的渡口。
看着倭军迅速上山,并很快的撤走了,金永成和张嵩、宋成三人也是松了口气,这倭寇实在太能打了,就这么不到半个时辰的战斗,已经造成了保民军百余人的伤亡,这还是在保民军占有人数优势、还占有先手的情况下。如果金永成率领骑兵冲锋,宋成和张嵩也全力发起攻击的话,是有可能打垮这支倭寇,但保民军也会遭到重大伤亡,那这个仗就打亏了。而且保民军中大量首次参战的新兵,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也是个问题,他们今天的表现已经是非常令人满意了,但战场瞬息万变,稍有闪失就万劫不复了,还不如把倭寇赶跑,少损伤点人马,也算是胜利了。毕竟这是保民军扩军后的首次战斗,也是首次与倭军堂堂正正的对阵,首战就能告捷,于队伍的军心士气是有很强的振奋作用的。
保民军后面的宜宁百姓震天价的欢呼起来,纷纷涌过来,口口声声要拜见秦大人,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