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历的旨意还在路上向辽东日夜兼程奔去的时候,高丽的形势又发生了巨变,小西行正和加藤清正两支军队和防御临津江的高丽军队爆发了激战,而这场战役将决定高丽能否在平壤站得住脚。
倭军五月十五自汉城北上,两天后就来到了临津江南岸的坡州。按照计划,渡过临津江之后,小西行正将作为左路军,攻略黄海道和平安道,直抵鸭绿江。加藤清正则作为右路军,攻略咸镜道,直抵图门江,两军一左一右,顶在最前方,屏蔽整个高丽。
现在小西行正和加藤清正不仅士气正旺,而且军粮也没有一点问题,高丽人留在龙山大仓的粮食,使他们真正实现了“因粮于敌”,根本就不需要从南方、乃至从倭国本土,千里迢迢的运粮食过来。
当然,现在两军必须首先渡过临津江,但临津江边不仅一条船都没有,江对岸还整齐地排列着一万多高丽将士,正严阵以待。那是从汉江边逃跑的都元帅金命元,带领着从咸镜道赶来勤王的八千骑兵,这支骑兵倒是长期和女真争战,不是汉城那种豆腐兵,所以这次金命元有底气不跑了,另外还有副元帅京城知事韩应寅率领的三千步兵,长跑将军李镒、老将刘克良等也在阵中。
看来,高丽朝廷这次是准备认认真真的打上一仗,把倭军挡在临津江以南了。但小西行正却看出了高丽的军阵有点怪异,按常理,一般是步兵居中列阵,骑兵遮护两翼,但高丽军却是几千骑兵列了个大阵,人数少得多的一个步兵却离骑兵远远的,单独列了个阵,就像是两只互不相属的军队,如此奇特的阵势,小西行正也是第一次见识。
小西行正看出了端倪,却不知道是何缘故,他哪里知道这支高丽军队,实际上就是两支不相统属的军队,统帅和副统帅互不买账,各行其是(小西行正和加藤清正内讧的翻版),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副元帅一职并非文官韩应寅,而是武将申恪。金命元从汉江边逃来临津江之前,是由申恪负责江防的,他主张利用骑兵优势,在临津江南岸实施机动防御,打击步兵为主的倭军,让倭军不得安心渡江。但金命元以都元帅之职,下令全军退回临津江北岸防守,申恪本来就看不起金命元在汉江弃军逃跑之事,就不理会金命元的命令,带着骑兵继续在汉城北郊一带游击倭军,并斩杀了数十名出来打秋风的倭兵,这是高丽军队在对阵小西行正军的战斗中,首次斩获首级,战果虽小,意义却不小。
但是金命元弹劾申恪不遵号令的奏疏已经抵达平壤,朝廷大怒,命使臣带圣旨到军中斩杀了申恪。而恰恰此时申恪的报捷文书又跟着送到了朝廷,李昖大惊,赶紧派人去追回上一份圣旨,但已经来不及了。
而后,李昖非常恼怒金命元“陷害忠良”,再加上原来弃守汉江的行径,他对金命元已是恨之入骨了。但大战在即,李昖又不敢临阵换将,于是就派了韩应寅去顶替申恪,同时交代他不用听金命元的号令。这下好了,临津江前线的军队有了两位不相统属的指挥官,这仗要打赢了才见鬼了。
其实金命元这事还真没做错,如果手下都不停号令,大军就形同一盘散沙,根本无法作战。申恪有意见可以提,甚至可以在李昖那里弹劾告状,但绝对不能不遵从统帅号令,这犯了兵家大忌,斩之以正军法,无可厚非,他死得确实一点冤枉都没有。
错在李昖,如果说选金命元为帅是他的第一个错,那么破坏金命元的威信就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而派出韩应寅来拆金命元的台,更是把上万高丽军士的性命当儿戏对待。有如此国君,高丽要能获胜,除非老天不长眼。
不过小西行正虽然觉得高丽的军阵有些不可思议,却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看着对岸高丽人整整齐齐的阵势,他倒有点犯难了。
“哈,是金命元那个鼠辈啊!”旁边的加藤清正看清对岸又是老熟人金命元的旗帜后,却高兴起来,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说道:“不老我军费事,那家伙等不了多久,自会逃跑的。”
“纳尼?”小西行长有点不明所以。
“当初在汉江边上守御的,也是这个金命元,结果你猜怎么着?吾下令朝江中放了一排枪,他的军队马上就溃散了。”
“是吗?”小西行正觉得非常惊奇,天底下还有如此不堪的军队,连惊弓之鸟都不如。
“等着瞧吧。”加藤清正信心十足地下令:“铁炮手,列队,放枪!”
“砰——砰——”震天动地的枪声在临津江南岸响起。
然而,加藤清正望眼欲穿,却看见高丽军队这回却不动如山,他揉了揉眼睛,没看错,这次高丽军队居然没跑,于是他再次下令:“放枪!”
“砰——砰——”
对岸的高丽军队还是没跑,倒像是在集体免费观看对面的烟花表演。
小西行正打了个哈欠,说道:“加藤君,虽说粮食不需从国内运来,但火药还是要从国内运来的,希望每一颗弹丸、每一两火药都能取得实在的战绩。”
这次加藤清正难得没有反驳小西行正的讽刺,他有点搞不明白,怎么高丽人转了性了?胆小鬼金命元不再胆小了?加藤清正哪里知道,这次金命元可是比较有底气的,根本就没有一点跑的意思,他如今兵多将广,兵力是原来在汉江边的十倍,还有精锐的骑兵压阵,自然不用再跑了,而且再跑的话,朝廷肯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