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衡一行人趁着倭军在堡垒前方苦苦迎战,从堡垒后方的山路上大摇大摆的过来,尹衡和手下穿着倭军的具足,牵着马走在前边,郑嬷嬷、李华、郑爽夫妇和车马行伙计,则都扮作民夫跟在后面走。
堡垒后墙上没有几个倭兵,他们都眼睁睁看着尹衡一队人朝这边走来,然后一拐弯,朝着堡垒左侧的山林走去,倭兵们面面相觑,不知尹衡等人是在搞什么名堂,但此时前边打得正激烈,这些倭兵谁都不愿意跑到前面去向上司禀报,他们担心去了就回不来了。于是他们就看着尹衡一行消失在山林之中,然后顺顺当当的走上了那条小路。
其实这条小路根本就不算路,许多地方还得拿刀砍断藤曼和灌枝,马匹才能通过。三个妇人坐在两匹马上,郑嬷嬷抱着李华骑一匹温顺的驮马,尹衡亲自牵着这匹马,郑爽的媳妇则骑着李二的骡子,由郑爽牵着走。一行人费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那条狭窄的山沟,然后顺着沟朝下走去。沟中流着浅浅的山水,沟底有些青苔,尹衡等人牵着马匹,走得更加小心,也更加缓慢。山沟在山中转来转去,好在没有陡坎和巨石拦路,人和马匹虽然走得艰难,但最后都能一路走了下来。到太阳偏西的时候,他们终于看见了谷口,一走出来,却发现这条小山沟汇入了一条巨大的山谷,山谷对面,是一座黑黝黝的大山,正是光教山。
尹衡估摸着应该越过了倭寇把守的隘口,现在要趁着天还没黑,尽快找到高丽军的营地,于是带着众人沿着山谷朝西北方向走,希望能找到路,然后再顺着路去找高丽军队。山谷中同样也没有路,但地势远比刚才的山沟平坦,一行人走得较快,到天刚刚擦黑的时候,他们发现了道路,路上有大队人马通过的痕迹。尹衡下令点起火把,顺着道路朝前疾走,又走了半个时辰,他们钻出一片树林,就看见前方的山坡上,满坡都是篝火,高丽军的营地终于到了。
大帐中,李之诗正看着医者给白光彦处理伤口,白光彦运气不错,打中他左臂的弹丸并没有留在他的手臂内,而是一穿而过。医者解开了原来简单的包扎布襟,用清水洗了洗创口,再敷上药,之后再用干净的布襟仔细的裹起来。白光彦身上其余的伤口,也都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也被医者如此这般的重新处理了一道,然后白光彦身上就到处裹起了布襟,活脱脱一个古代埃及的木乃伊。
白光彦想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李之诗赶紧叫住他:“老白,你伤势这么重,快躺下。”
“没事,这点皮外伤,还要不了我白某人的命。老李,下午打得怎么样?”
“还是没能打垮倭寇,唉,如果当时我手头上还有一千兵的话,保准拿下。”
“后面郭大人的兵上来没有?”
“听说下午才上了光教山,他的那些兵,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开战前才征召的,那赶得上你我手下这些老兵。我已经给郭大人去了信了,他的人明早应该上得来。”
“今晚来不了?”
“来了也不济事,赶了夜路来,还要费功夫去修建营盘,明天攻城就没力气了。”
“上面倭寇有动静吗?”
“看来也是没余力了,下午我军退下时,他们不要说追击,就是连呐喊呼胜的力气都没有了。”
“早上第一个登城的那个壮士呢?”
“军士们把他弄下城了,但胸膛被划着,伤了心肺,下来就不行了。”
“可惜某家当时迟了半步,否则就救下他了。”
“你都差点回不来了,遮护你的那几个亲卫都战死了。”
“唉,都是好男儿!回去后某家一定会厚恤他们家人。对了,今天你我所部伤亡如何?”
“死了三百多,伤了五百余,快要到一半了,不知道上面的倭寇伤亡如何。”
“他们也好不了哪里去,我在上面搏杀时,看见三个倭寇大将都亲自参战了,他们多半也是快油尽灯枯了。”
“这样也好,明天郭大人所部上来,倭寇就没多少兵力了,这点倭寇,就是耗也能把他们耗尽。”
“老李,你一向心眼多,你说今晚倭寇会不会下来偷袭?”
“没准还真会,如果等到明天天亮,我军援军一上来,他们不跑就完蛋了,换做我,也想今晚搏一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命令全军今晚警戒了,不会让倭寇得逞。”
这时,一个军官进来禀报:“大人,后营捉了几个穿倭寇盔甲的人,还有三个妇女,为首的一个称他们是我军的人,要见大人,还说有重要的事禀报,必须见到大人才能说。”
“他们没说是哪一部的?”
“说了,说是什么晋州保民军的。”
李之诗觉得有些怪异,白光彦却道:“晋州保民军,某家知道,是和某家一道从晋州过来的,怕是秦保民使派人来了,让为首的人进来。”
不大会,一个满脸虬须的大汉跨进大帐,白光彦一眼就认出来了:“尹衡,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到北边去侦探倭寇军情去了吗?”
“白大人,”尹衡也吃了一惊,白光彦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看来伤的不轻,他对白、李二人行了礼,说道:“两位大人,在下是晋州保民军尹衡,奉保民使秦大人之令,到北边哨探,今日才得以归来。”
“这位是全州助防将李之诗大人。”白光彦介绍道。
“见过李大人。”
“北边倭寇情形如何?”李之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