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心头一紧,以为是冲她二人来的,但那伙人却转过假山,往后面去了,她突然想起宫中的库房就在假山后面的院子了,知道这伙乱民是来抢宝库的了,这才放下心来。李华也被惊醒了,郑嬷嬷赶紧做了个静声的手势,又把李华抱住,让她不要出声。
两人心惊胆颤的躲在洞中,看也不敢看,只听得山下人声鼎沸,喧闹纷纷。不久,外面红光大起,她们知道乱民们抢完了库房,要放火烧房子了,好在假山较高,雨又大,大火并没有伤及二人。两人抱在一起,不久,李华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郑嬷嬷坚持了一会,也架不住疲惫的双眼,打起盹来。这一睡,就睡到了天大亮,郑嬷嬷探出个脑袋张望外面,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烟尘的味道,四周到处也都是袅袅青烟,王宫中那几个高大的宫殿却不见了,远近人也没看见一个。
“这些该挨千刀的乱民!”郑嬷嬷小声的骂道,她还不敢大声叫喊,生拍惊动了周围的歹人。不久,外面又传来人声,她缩回了脑袋,又躲进洞中抱住李华不敢出声。外面的人在库房的废墟中耽搁了一阵,也走了。郑嬷嬷以为他们是又来搜刮库房的乱民,没敢出去,其实这些人是李阳元派来查看景福宫的军士,结果郑嬷嬷错过了他们。
等到雨小了许多,两人才小心翼翼爬下假山,她们不敢往南边的勤政殿那边去,而是朝着最近的北门,神武门去,但神武门却被关上了,于是她们转向东边的建春门而来。一路上到处都是被烧成残垣断壁的宫舍,间或还看到地上有被剥光了衣服的宫人尸体,李华吓得浑身颤抖,紧紧地抓住郑嬷嬷的裙摆。郑嬷嬷也是心头惧怕加紧张,但强自忍着,最后她从地上捡了把断了半截的刀握在手中,这才稍微安了点心。
建春门还开着,却没有一个人,她们转出大门,就听到南边传来马蹄声,郑嬷嬷让李华躲进大门,自己跑出来眺望,发现是高丽军的装束,这才赶紧把李华叫出来,企图拦下这队骑兵。但这队骑兵却停也不停,从她们面前疾驰而过,泥水溅到了她们脸上,郑嬷嬷认出了那个领头的将军是李阳元,替李华抹去脸上的泥水,愤愤不平的骂起来。
两人没法,只得冒着小雨,一路跟着往北边走,街上还是没有人,只有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牵着手在走,路上不时碰上一些尸体,尸体身下的血泊已经被彻夜的雨水冲刷走了。路边的房舍上空也有几股青烟没散,一些临街的铺面还被人砸开了门,里面的的东西乱扔一地,而整个城市则都陷入到一种怪异的死寂当中。
她们走了快半个时辰,才走到了北门,北门大打开,城门上下却没有看到一个士兵,只有三三两两的一些民众正背着包裹出城去。郑嬷嬷对李华说:“翁主,李阳元这个老混蛋带着当兵的全跑了,我们怕是追不上他们了。”
“嬷嬷我冷,还饿。”李华却哆嗦着说道。
郑嬷嬷想了想,说道:“那就先到我侄儿那里去,不知道我侄儿走没走,我们先在那里弄点吃的,还要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再出城。你看行不行,翁主。”
李华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主张,就说道:“就听嬷嬷的。”
于是两人又折返回城里来,此时一些人开始出现在街上,还有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家伙企图靠近她们,郑嬷嬷把手中的断刀晃了晃,那几个人就不敢再靠近了,李华吓得紧紧贴住郑嬷嬷身体。郑嬷嬷想了想,就弯腰下去,在泥水中抓了两把,把自己和李华浑身上下抹了些泥水,结果后来就再没人注意她两个了。
郑嬷嬷侄儿的铺面在大街上,但也被人砸开了大门,里面的布匹被洗劫一空,铺中还有起火的痕迹,但不知怎么又没被点燃。郑嬷嬷领着李华拐进旁边的小巷,她侄儿的院子就在这条巷子里,这里只是一般民众的居住区,因此昨夜没有被乱民和造反的奴隶们光顾。郑嬷嬷敲门喊道:“郑爽,在不在家?在家就快开门,你姑妈我回来了!”
不久,里面传来一阵响声,然后房门吱溜开了道缝,一个留着微须的年轻人探头出来,一见郑嬷嬷,叫起来:“姑妈,你怎么没走,还留在王京?”
“别说了,赶紧烧点水,还有让你媳妇弄点热粥来,我们昨夜被雨淋了,还一直没吃东西。”
“这是你的侍女?”
“嗯,先别说这么多,进去再说。”
粥是现成的,热热就成,郑嬷嬷先让李华喝了两口热粥,再让侄儿媳妇把水烧热,灌满澡盆,然后关上门,替李华脱去湿衣,把她抱进澡盆泡起,自己出门后再守在门口,把侄儿两口子叫来问道:“这屋里就只有你两口子?你们怎么没走,我不是让人来叫你们回乡去的吗?”
“铺上的人这两天都放回家去了,本来我们也要走的,但找不到大车来拉铺里的布匹,结果铺面还是被人抢了。”
“人没事就好,这倭寇眼看就要来了,我们今天必须得走。”
“姑妈,里面那位是不是……”其实她侄儿已经估摸出李华是何许人了。
“嗯,知道就成,不要吭声让外人听到了,你们知道我一直在服侍翁主,得想法把她送到大王那里去才成。”
“姑妈,你们昨天没跟大王走啊?昨晚外面那么乱,还到处在起火,你们是怎样过来的?”
“别说了,险些把命都搞掉了,菩萨保佑,我算是把翁主平安带出来了。你去找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