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颜被几声铜锣给惊醒,一个蚱蜢弹起来,睁开眼看向窗外,天才初白,还没日头还没上来呢。
“囡囡,还早着呢,再睡会。”罗氏也醒了,见她傻愣愣的坐起来,劝了一句。
“娘,有人老了。”田敏颜忽地扭过头来说了一句。
罗氏套衣裳的手一顿,看着女儿问:“啥?谁老了?”
“不知道。”田敏颜摇了摇头,一脸的懵然:“有人在敲铜锣呢。”
罗氏倾耳一听,连忙推醒田怀仁,这铜锣声越来越近,当当当当的,刺耳得紧。
四声铜锣,在前院的门前响起,田敏颜穿戴好,和田敏瑞跟着田怀仁走了出去。
其它几屋,田老爷子早就醒来,正在屋里抽旱烟,也早就听到了铜锣声,正趿着鞋走出正房。
李氏站在北边的屋子,打着哈欠说道:“大清早的,谁来报丧啊,晦气。”
而东厢门口,田怀德和陈氏脸色微变,两人对视一眼,竟脸有慌色。
田敏颜注意到两人的脸色,不由皱紧眉头,这别是出了啥幺蛾子吧?
一家子人走到前院打开门,是个黑脸粗实的汉子站在屋门口,一手拿着铜锣,手臂绑着条黑纱,额间绑了条白布条,腰间还扎了一把白色的冥纸钱。
“他二舅哥,这是谁个没了?”田老爷子认出是陈家屯里陈氏族家未出五服的堂哥,也算是个亲戚了。
“亲家叔,是俺族奶,陈堂家的,今儿个寅时老了,来给您报个喜,也让姑奶奶家去上个香。”那陈二舅哥微笑着回了一句。
这在南国,老人到了高龄寿宗正寝后,家人去报丧时,会说报喜,是老人被菩萨召到跟前服侍去了,是大好事,所以俗称笑丧。
寅时,不是田怀德他们从那边回来没多久的时间么,田敏颜看向大伯,却见两人都一脸惊愕,随之脸色发白。
“寅时,俺们家来的时候,叔婆她不是还好着呢。。。么。”陈氏惊愕地问,到最后,显然有些心虚的样子。
“可不是,可不是。”田怀德连连说了两句。
“也不晓得,俺家婆娘本是守着的,那曾想就打个瞌睡,转眼就没了。”陈二舅挠了挠头说道:“怕是俺那位叔爷早就来接,俺们不晓得罢了。”来接,那意思就是说那位奶奶过世的老头子来带她走了。
“这人呐,上了年纪也没个准的,这菩萨要召,你不去也得去,还得欢欢喜喜的送她。”田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概。
这都是老人了,乍听到老一辈的有人去世了,虽说是喜丧,可总是有些感概和伤感的,指不定自己就那头近了。
田敏颜却心里不断思量,这咋回事?不是说那陈小娟偷偷跑回娘家,已被谭家接回去了,可这头接回去,那头奶奶就死了?这巧,里头莫不是有什么事不成?
想到这,田敏颜又看向大伯,总觉得里头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清楚的。
“那二舅,与我那小娟姐姐报了丧没?”田敏颜故作不知的样子,叹息道:“这也太无常了,不是说那姐姐才儿回婆家,这奶奶又。。。哎,真是想不着。”
“都让人去报了。”陈二舅说道:“也是巧,这娟丫头似乎知道事一样,早早回来看了叔婆一眼,后脚就被那谭家给接回去了,说是家里离不开她。她前脚去了,叔婆就昏下了,要不是姑奶奶,怕是当场就没了,这不一直挺到半夜头,到底没挺过去。”
田敏颜大惊,这说法好像有些出入,这位舅好像完全不知道陈小娟是偷跑回来的,想到这,她又看了大伯和陈氏一眼。
“我记着,那房好像是绝户了呗,就一个丫头。”田老爷子想了想问道:“这担幡买水的,难不成让个外嫁丫头来担?”
老人去世了,要有子孙担幡买水,这通常是男丁来,俗称送终。担幡买水的意思是由男丁捧着牌位,拿着崩了角的碗去有河的地方,扔两铜钱进去,再勺上一碗水家来,俗称是替老人在黄泉路上打赏鬼差,顺风顺水的走完。
若是陈小娟未嫁,这担幡买水的程序让她来担也可以,可她已经是外嫁女,就没这个理了。
“这哪能呢,族长说好了,由最近那房的一个孙子来担幡呢,以后那处房产也收到族中,留下的那两亩田就当族田。”陈二舅憨憨地笑着解释。
“这样也行。”田老爷子点头称道,又让江氏去打点元宝蜡烛的东西,还吩咐扯一段白布送去。
“那我还得去别家报喜,叔,我先去了。”因为是报丧,也不进人家门,陈二舅只在门口挥手告辞。
“你去吧。”
等陈二舅走后,天色已然大亮,田老爷子皱着眉走回正房,炕上坐下后看着田怀德两人说道:“既是大嫂族中的奶奶,沾亲带故的,你们两口子也去上柱香吧。”
“爹,俺晓得咯。”田怀德显然有些恹恹的,像被人抽了筋一样,提不起劲来。
“老大马上就去当老爷了,也不是啥亲戚,大嫂去就行,没得沾了晦气。”江氏一边扯着一块白棉布,一边不悦地道。
田敏颜冷眼看着,她这是连白布都不愿供去已逝的人呢,嫌老爷子让她准备得多了。
“娘,相公他到底是我相公。”陈氏低低地说了一句。
“大嫂,就你去吧,也不是老亲的亲戚,你娘说的对,老大马上就得上任,也不好沾这丧气儿。”田老爷子却又改口了,只要关乎长子的事,他就比谁都要紧张。
“啧啧,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