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越来越浓,秋意也越来越浓。
韩文与楚留香在暮色中登山,经过了鸳鸯桥、孝子墓、断梁殿、憨憨泉、试剑石、二仙亭、仙人洞……但他们却找不到直上“拥翠山庄”的途径。
“这‘拥翠山庄’是否在虎丘山上?”,楚留香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憋闷。
白杨萧萧,秋声一片,宿草没径,秋色满天。
韩文皱眉道:“你也没去过那‘拥翠山庄’么?”
楚留香道:“没有,我只听说这拥翠山庄怀抱远山,遥望太湖,沙鸟风帆,烟云竹树,乃是全山风物最美之处。”
韩文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发现远处挑起了一盏红灯,随风摇曳,似乎在山巅最高处,眉毛蹙得更深了,嘟囔道:“这又是什么花样?怎么都感觉有点儿怪异啊!”
楚留香眼睛转了转,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过去瞧瞧妥当!”
两人展开身形,掠了上去,只见巨塔巍峨,矗立在晚风中,塔高七层,每一层都有飞檐斜出。那一盏红灯,就正正挂在塔檐上,但四下凄凄冷冷,但见白杨株株,却瞧不见有人的影子。
这灯笼是谁挂在这里的?为的是什么?
灯光如血。血红的灯光中,石塔上竟还写着一行字。但却写在石塔的最上层,从下面望上去,根本就瞧不清楚。
楚留香眯着眼睛,只看的眼睛酸涩,好半晌道:“你眼睛比我好,你看不看得清那写的是什么?”
韩文似在思索,只摇了摇头。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上去瞧瞧。”,他身子刚要跃起,就被韩文一把拉住,他接着说道:“我也知道一定是他们的阴谋诡计。可要是不上去看看,我可是会很难受的!”
韩文点了点头,放了手,楚留香身形已掠起,他自己也知道这必定又是个陷阱,是以行动丝毫不敢大意。
只见他身子轻轻落在第六层塔檐上,终于看清了上面写的字──写的赫然竟是:“楚留香毕命于此。”
这七个字楚留香一眼便已扫过,心里虽有些吃惊。但却丝毫不乱,再也不瞧第二眼,便待跃下。谁知就在这时,塔顶上忽然撒下一片巨网来。
韩文一直在仰首而望,只见这片网光芒闪动,似乎是以金丝铁织成的,虽然极轻极软,来势却极快,眼见楚留香就要被这张网包住。不禁沉声喝道:“小心!”
喝声中,楚留香身子已猛然下坠,巨网的落势虽急,楚留香的下坠之势却更快,韩文刚松了口气。谁知第五层石塔中,忽然闪电般飞出一根银光,竟是柄极少见的外门兵刃“钵镰枪”,枪尖直勾楚留香的双膝。
楚留香大惊之下,身法仍不乱,骤然出手。在第五层塔檐上一拍。身子已跟着倒翻而起。但这么样一来,他虽避开了钵镰枪,却再也躲不过那张巨网,整个人都被巨网包住,翻滚着落了下来。
那柄钵镰枪再乘势一勾,便将巨网挑起,于是楚留香就被吊在半空中。纵然用尽全力,也挣扎不脱,那网丝竟一根根勒入他肉里。他一生也不知面对过多少危机,但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秘的兵刃,如此诡秘的出手。
只见银光闪动不息,楚留香已被吊起。
韩文眉毛突然一蹙,袖子当中一柄长剑滑落出来,正在此时塔顶上飞鸟般坠下一个人来。夜色中虽然看不清他模样。但已可看出他身形之高大,竟像是个上古洪荒时代的巨人一般。
只觉眼前一暗。仿佛整个一座石塔都已向自己压了下来,他无论向哪方闪避,都在这团黑影笼罩之下,韩文不禁更是觉得……有趣儿,暗暗想到在此行非虚。
若是换了泛泛之辈,此刻惊惶之下,身子必定要向下面逃避,那就万万逃不过这势如泰山压顶之一击。但韩文究竟不是等闲,身子非但没有向下滑,只是轻飘飘的一剑斩了出去。
黑夜中,剑如流星,绽放光芒,这黑影一惊,不敢掠其锋芒,但他倒也不是什么凡人,虽是个庞然大物,身法却灵巧已极,忽然间身形一转,已凭空滑开了四五尺,躲过了韩文这精妙的一剑。
也就在这刹那之间,那柄钵镰枪忽然缩了回去,被吊在半空的楚留香,就连人带网一齐掉了下来。
楚留香往下落,韩文本向上飞,想去解救楚留香,当下眼见韩文非但人要撞到楚留香身上,剑也要戳进楚留香的胸膛。
韩文连忙用出了千斤坠的功夫,向下先落,接住楚留香,可模样,倒是有些狼狈,心中不禁暗暗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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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只听一人格格笑道:“别人都说这两人是如何如何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人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又快,就像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但每个字说出来,远处都能传送出去,内力之强沛,至少也得有几十年的纯功夫。
另一人缓缓道:“江湖中多的是徒有虚名之辈,这两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这人说话的声音,却如洪钟大吕一般,而且缓慢已极,他说一句话,另外那人至少可以说三句。
韩文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直响,撇过头去一看,就瞧见面前已并肩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矮的这人就算踮起脚尖,也未必能够得着高的那人肩头,身子也又瘦又干,头上却戴着顶车轮般的大草帽。就像是半截筷子上顶着个菜碟似的,整个人都笼罩在这草帽的阴影下,根本瞧不见他的面目。
高的那人却是眼如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