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北靖郡王的府邸,现在变成了汉王府邸。
在后院花园里,汉王妃薛宝钗在教汉王刘玄下围棋。
“娘子这是为难我,明明知道我棋弈极差,也就下个五子棋而已,非得拉我下棋。”
薛宝钗梳着着漆黑油光的髻儿,穿着一身蜜合色的上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惟觉淡雅。脸色红润,比前两年要丰润两分,更添了四分从容。“国色鲜明舒嫩脸,仙冠重叠剪红云。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夫君不通棋弈,却深知其精要。”薛宝钗在棋盘左上角落下一子说道。
“哦,娘子为何这般说?”刘玄想也没想,直接在右下角落了一子。
“金角银边草肚皮。夫君布局天下不正是这般吗?”
“还请娘子为我解惑。”
“夫君跟那班读书人一样,明明心里有数,还故意在这里装作不耻下问。”
“哈哈,娘子一席话,倒是让我汗颜了。那就请娘子说一说,看是否与我心里所想相近。”
“金角就是关东。这是夫君和刘家的根本。且此前老爷在东宁军镇上,一直在对高丽用兵和调略,就是在不断削弱高丽的实力,让其纷乱,从而下手,让这只金角更加名副其实。天随人愿,想不到高丽内乱,夫君领军援征,一番手脚后,高丽变朝-鲜,关东就真的成了金角了。”
“银边,第一条的银边是九边,从关东到北海漠北,直至金山安西。后来夫君考状元,循势而动,又打通了一条银边。”薛宝钗一边落子,一边继续说道。
“哦,不知娘子说的是哪条银边?”
“岭东、两淮、江南到两浙,沿海而下,不就是一条银边吗?这条银边与关东隔海相望。这条银边更胜北边的那条银边,首先可以从南北将京师直隶夹在中间,其次占据了东南富庶之地。加上水师之利,转运便利。剩下的中原和直隶,就是草肚皮了,任由那些人在其中相争,待到时机成熟时,可趁势而下。夫君,不知妾身说得对不对?”
“哈哈,娘子果然是女中诸葛,佩服佩服。”
正说着话,有人来禀告道:“王爷,枢密院那边有急报过来,差人在签押房外候着。”
“好,等我过去。娘子,你先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等了一会,薛宝琴从角门转了进来。她穿着掐金挖云红香衫衣,外面一件大红羽纱面褂子,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目如秋水,眉似远山。小口樱桃,细腰杨柳。云鬓风前绿卷,玉颜醉里红潮。纯真无瑕堪比玉,婀娜有态欲羞花。
“姐姐,你在做什么?”薛宝钗伸过头来,好奇地问道。
“跟夫君下棋。妹妹在做什么?”
“这院子甚是狭小憋屈,没有苏州的园子好玩,我在屋里憋得慌,就出来到处走走。”
“赵娘子那里你没去坐坐吗?你不是最喜欢去跟她说话吗?”
“她带着大姐儿去南安郡王府,探望王太妃去了。”
“那你没去尤氏那里坐坐?”
“她们两个,一个在屋里安安心心地养胎,一个帮你带着明德,我去那里坐了会,说了会子话就出来了。”
“没去探春那里坐坐?”
“去了,她在那里派发差事,调度人手,忙得紧,我在旁边坐了会,甚是无趣。”
“惜春那里呢?”
“她在那里画画,说是看过了关东的雪景,甚是心怡,想好好画一幅。她用起心,万事不管,哪有工夫理我。我又不忍心乱她心思,打扰作画,就先走了。”
“史姑娘那里呢?”
“她带着晴雯、麝月四人在那里编校四郎的诗词文字,那劲头,就是我们府上的国史馆掌馆学士。”
说到这里,薛宝琴咯咯地笑了起来,故意做出一副庄重严肃地仪态来,迈着官步装模作样地在亭子里走了一圈。
“你少在这里做笑,要是让湘云知道你这样编排她,怕是又要找你麻烦。”薛宝钗被她逗乐了,忍不住用手遮着嘴笑了起来。
“我才不怕她,她只会文斗,不会动粗,文斗诗词,我不怯她。”薛宝琴坐下来说道。
“姐姐,四郎有说什么时候搬家吗?这府邸死气沉沉的,住着发闷。”
“四郎跟宝庆公主商议好了,把大明宫跟西苑的北海、中海连起来,再往西边扩建,北海保持大体原貌,稍加修缮而已。中海按拙政园和沧浪亭的布局修建。怎么算也要有了两三年吧。早着呢,妹妹你慢慢等着。”
“还要两三年?那可要闷坏我了。不是说等二十七月满了就搬家吗?”
薛宝钗抬头看了一眼薛宝琴,低下头继续落子道:“这话可不要乱说,会落人口舌的。”
“我知道了。”薛宝琴吐了吐舌头道,“你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我来陪你下。”
“好啊,你持白子。”
两人下了十几步,亭子里寂静如水,薛宝琴突然开口道:“姐姐,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四郎和宝庆公主。”
“我知道妹妹话里的意思。你不用担心,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姐姐真是心安大气。”
“你要是明白四郎做事的章法就知道了。”
“啊,姐姐,你给我说说呗。”
“妹妹,我和你,背后站着的不仅是薛家,更是江南和两浙,也就是四郎嘴里说的江浙商团,算起来跟江浙商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