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骑在马背上,策马奔驰,马蹄卷起尘土,宛如一道土龙在身后飞扬……登基至今近六年,朱厚熜也早就不是那个战战兢兢,青涩胆怯的小皇帝。
他年纪轻轻,精力充沛,雄心万丈,就连骑术都十分精湛。
朱厚熜时常跑去西苑,偷着练习骑术,这事只有陆炳知道,就连小胖子黄锦都不太清楚。没法子,小伙伴王岳连战连捷,打得鞑子哭爹喊娘,身为天子,要是连骑术都不行,那也太丢人了。
朱厚熜也在努力着,只是西苑虽大,怎么比得上茫茫草原,从古北口出来一望无际,山岭重叠,远山如画,绿草如茵,空气中,弥漫着清香。
朱厚熜情不自禁张大了嘴巴,从喉咙里发出苍凉的低吼,龙吟虎啸,猛虎出山。他奔驰舒爽之后,又策马返回了大队伍,和内阁重臣的队伍汇合。
“诸位爱卿,你们说!这是化外之地吗?你们看出半点贫瘠吗?”
几位阁老面面相觑,只能道:“臣等无知,请陛下降罪。”
“无妨!”朱厚熜大笑挥手,“朕也是第一次领略塞外风光,真是开阔舒坦。”说话之间,有一只苍鹰被惊动,从天空掠过,急速逃走。
“来得好!”
朱厚熜兴奋大叫,亲自抽弓搭箭,一箭射出,只可惜他的箭术太拉胯,根本没射中。朱厚熜竟然浑不在意。
“诸位爱卿,还有将士们,你们作证!给朕三年时间,朕必定练好箭术,射雕落日,荡平草原!”
天子豪迈的话语,引来一片山呼。
皇帝不需要英明神武,无所不能,只要意志坚定,方向明确就够了,剩下的,会有人替他走下去!
“万岁!”
“吾皇万万岁!”
……
策马奔腾的年轻皇帝,宛如一条活生生的龙……身在皇家,同为龙种,但若是生在宫廷,长于妇人,教于文官,身边阉竖侍奉,如何能翱翔九天,纵横万里?
唯有走出宫闱,在无尽的原野上,纵情奔驰,才能培养出囊括四海的雄心,百折不挠的意志。
见惯了大海的风浪,湖泊的波澜,才会不值一提。
没有天生的雄主,朱元璋的本事也不是与生俱来的。
或许有人感叹,朱元璋哪来那么大的精神头?每天处理那么多公务,还能生一大堆孩子,又动不动高举屠刀,几百,几千,甚至几万的杀戮……好像永远不知疲倦似的。
这话问得好,其实不妨反过来想……假如没有强悍的身体,幼年的瘟疫,就已经带走了朱元璋的生命,把他变成了路边的白骨。
没有如铁的意志,亲人死去,朝不保夕,又怎么从乱世当中,搏杀出位?
这就是所谓的幸存者偏差,总体上,大明的天子,是越来越老实的……尤其是到了孝宗这里,已经完成了驯化,圣明天子,垂拱而治,贤臣满朝,却国势日衰。至于问题在哪里,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所以当朱厚熜纵马驰骋之时,诸位阁老重臣都明白,事情真的闹大了。皇帝不再受控,相反,他们这些人要被皇帝掌控,捏在手里,乖乖扮演皇帝赋予的角色。
“杨阁老还真是让人五体投地啊!”石珤发出了幽幽的感叹。
杨一清呵呵一笑,“石阁老,你高看老夫了,要说高手,谁又比得上费阁老!他的公子正追随着抚远伯学本事呢!”
咳咳!
费宏下意识咳嗽两声,老脸通红,臊得发烧。
“逆子,逆子荒唐,我,我会把他逐出家门的!”
“别!”石珤呵呵道:“费兄,你已经首鼠两端了,要是再加上一条六亲不认,那就更糟糕了。我是服气了,和你们比起来,我就是个傻子!佩服!佩服!
费宏什么,家门不幸啊!
朱厚熜率领着人马,在白河边驻扎下来。
白河是滦河的一条支流,这里水草丰美,是一块顶好的牧场,此刻正有大批的牛马欢快吃草。
一阵风吹过,马匹追着风,撒开四蹄,奋力奔跑。
看到这一幕,你就明白了,为什么只有草原才能养得起最好的战马,这些精力充沛的生灵。必须有足够的舞台,中原任何地方的马场,都太过局促,约束了马儿的天性。
“这里……永远都是大明的!谁也拿不走!谁也别想让朕放弃!”
朱厚熜握紧了拳头,大声宣告。
草原就是这么好的地方,只要看过之后,就会发自肺腑地爱上。
王岳为了天子的到来,准备了一千只肥美的羊羔。
“陛下,在这块不适合精细的食物,就适合大口吃肉!”
朱厚熜欣然接受,“光是吃肉?要不要来点酒?”
“别!”王岳急忙摆手,他的酒量就不丢人了。
“陛下,这段时间草原上又有了不少变化,还要请陛下定夺。”
朱厚熜斜了旁边一众阁老,冷哼道:“他们不管北境,让你们自生自灭,朕怎么好插嘴?还是你自己作决定吧!”
几位阁老脸都绿了,手里肥嫩的羊肉也不香了,就跟惹祸的小孩子似的,可怜巴巴的。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别说北境,只要日月照耀之下,皆是陛下的疆土!”王岳硬拍马屁。
朱厚熜欣然大笑,“好!很好!你说吧,有什么事情?”
“陛下,是这样的,卜赤退到了老哈河,他派遣使者,说是愿意接受大明册封,只求大明能归还一些漠南草场,让他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还有,他请求准许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