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哭是屁用没有的。
王岳已经把刀压在了郑谷的脖子上,这税你是收也要收,不收也要收。而且收不上来,还会有杀身之祸!
“王大人,我,我跟你交个底儿,不是我不去收税,而是这个税着实不好收!”郑谷满脸凄苦,“王大人,咱们京城神仙多,从贵人身上割肉,岂是寻常!万一惹恼了他们,可没有我的好果子吃啊!”
王岳瞧着郑谷,片刻之后,他转身,往外面走了两步,“郑府尊,你不愿意干,我不勉强,我现在就去对顺天府所有的衙役说,郑大人没本事当包青天,谁要是能征收上来商税,谁就是顺天知府,我亲自带着他去面见陛下,讨一道任命……”
郑谷都听傻了,王岳你也太过分了!
“郑府尊,你可以赌我做不到,如何?”
“不如何!”郑谷直接哭了,谁不知道那个大名鼎鼎的走狗大学士。贾咏就是靠着王岳的支持,蹿升内阁。
阁老都能推荐,一个知府又算什么啊!
郑谷是真的老实了。
“王学士,我,我跟你实说了……其实前朝的时候,干过的!”
……
王岳跟郑谷到了崇文门外。
沿着护城河往东看,有一座挺大的庙宇,叫做太平宫,俗称蟠桃宫。
由于紧挨着护城河,风景如画,吸引了无数游人。
春波泻绿,软土铺红,百戏竞陈,大堤入曲,衣香人影,摇扬春风,凡三里许。简直人间仙境。
到了冬天,护城河上又是一番风景,寒冬冰冻,以木作床,下镶钢条,以人或犬马牵引,速度如飞,着实享受。
除了风景之外,崇文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运河货物进京的必经之路。
“先帝的时候,就在崇文门设置了税卡,由宫中宦官负责征收。”
王岳瞧瞧四周,毫无税卡的踪迹,就低声道:“怎么没了?”
郑谷一咧嘴,王岳立刻心知肚明。
绝对是又被杨廷和给废除了,而且还会被当成革除弊政,大加颂扬。
“朝廷因此损失了不少商税吧?”
郑谷摇头。
王岳大惊,每天进京的货物有多少?价值有多高?
怎么可能没有多少商税呢?
“王学士,我不会骗你的,这里每年能给宫里提供几万两银子而已,少得可怜。真正的大头儿都被宦官给私下里分了,他们吞下的是给宫里的十倍还多!”
王岳眉头紧皱,“那先帝呢?他不管吗?”
郑谷叹口气,“先帝当然也管了,他几次呵斥宦官,结果几位大珰决定以‘献鲜’为名,每年三月,给先帝送黄花鱼,十月送冬笋和银鱼,先帝吃得高兴,也就允许他们胡作非为了。”
王岳当然知道郑谷不敢骗自己,奈何这事情真是荒唐啊!
堂堂京城门户,得天独厚的崇文门税卡,竟然只有四万多两银子送入宫里简直就是侮辱人的智商!
大明朝的税收系统,是真的漏洞百出。
所有人都把朝廷当成了唐僧肉,争着抢着下刀子,吃相一个比一个难看。
不过说又说回来,宦官吞了九成,还给朱厚照留了一成,可到了杨廷和这里,直接废除了不说,还被当成德政来宣传!
要不说写手的想象力有限呢,现实永远都能超出人们的想象。
“王学士,你也清楚,这税卡废了,自然有人分润……背后到底有多少神仙,我委实不知道啊!”
王岳斜了他一眼,轻笑道:“郑府尊,你没有掺和吧?”
郑谷的脸都是绿色的,还是春水绿,玻璃种……“王学士啊,我郑谷清廉与否,先放在一边,光是这京城的肥肉,几时轮到我来吃了?”
王岳沉吟片刻,笑道:“神仙好过,小鬼难缠……郑府尊,你也算是这看门狗,不会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郑谷怒冲冲道:“王学士!既然你问到这里,我他娘的就实说了……当年宦官掌控崇文门的时候,还给顺天府送点大黄鱼什么的,可是到了现在,我们是屁也捞不着啊!”
“那你还反对征税干什么!”王岳厉声大吼:“他们已经如此过分了,你郑府尊就只会当个孙子?你有什么好怕的?打头破脸,谁不是一条命!你怕那些神仙贵人,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陛下连西山都抄了。”
“朝中有多少人摩拳擦掌,想要替天子铲除奸佞,中兴大明呢!”王岳毫不客气道:“咱们顺天府,宛平县,衙门小,势单力薄……可从另一面来看,咱们没什么好失去的。反而是那些人,家大业大,他们敢跟咱们碰吗?”
“你身为顺天知府,是父母官,不是人家的小媳妇。闹呗!折腾呗!把天捅破了,先压死的也是大个儿的。武定侯郭勋怎么样?老实没有?要不要让让那几位国公试试,看看他们比武定侯强多少?宦官,让他们也来,还有皇亲国戚,朝中文官……通通都放马过来,我倒要瞧瞧,他们有多大的本事!他们要是能说服天子,说服章圣太后,我就算他们本事!否则,都给我滚一边去!我不惯着他们!”
“从现在开始,该是他们害怕咱们!让弟兄们把胸膛挺直了,咱们做事,只要不违背大明律,就没人敢动咱们。郑府尊,你出去问问,弟兄们可愿意挨骂受气当孙子?告诉大家伙,咱秉公执法的时候来了!有天子撑腰,大家还怕什么?”
王岳滔滔不断,跟郑谷讲着……
坦白讲,郑谷有点动心了,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