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方不是没有伤亡,但是跟自家党项大军的伤亡相比,实在是不成比例……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宋军那看似随意的弩矢,往往是一箭过来,非止是近处的撞令郎,便是外围的蕃骑也要连人带马整个被掀翻在地。
这是正常的,作为二十多岁便开始领兵的西夏王族,嵬名安惠当然清楚甲胄的重要性,步跋子、铁鹞子,还有贵人身侧的少数背嵬军,本身就是因为西夏甲胄精美而耀眼,才使得这些核心精锐被宋军牢牢记住。
但是现在根本没办法,西夏国力有限,嵬名察哥带走了大部分兴庆府的军事储备,灵州那里的储备也被带到了河西,就眼下这个局面,西夏已经算是尽力而为了。
看了片刻,想了片刻,压到阵前的安惠也沉默了片刻,而片刻之后,不知为何,原本还想再等一等的他不再犹豫,直接对着一名金甲武士下令:“撞令郎们今日已经尽力了,但兴庆府就在前方,绝不能放松……你回去跟国主说,等撞令郎们射完这一轮以后,分出一半轻骑冲上去继续射,轻骑射完了,再让撞令郎们捡起地上箭矢,重新上去射,然后剩下一半轻骑接着射,务必拉开距离,轮番压制……有甲的全跟我来!”
西夏诸将彻底轰然,那名金甲武士也即刻受命打马离队,朝李乾顺所在位置而去。
当然了,随着嵬名安惠这次再动,宋军上下也即刻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
“是队尾!”最先注意到这一幕的刘錡打马而来,向岳飞紧急汇报。“节度,西夏国主的白牛纛朝着后面去了,末将以为西夏人是要集中战力强攻我们的队尾!”
“看到了。”岳飞终于也严肃起来,却依旧不留情面。“刘副都统即刻归队,不要轻易动摇自己所领军阵!”
“喏!”刘錡犹豫了一下,还是应声而去。
“立即着人去告诉队尾的张景,让他务必稳住,尽量不要停下,一定要跟上全军大队。”刘錡既走,岳飞先扭头相对身后传令兵,复又看向曲端。“曲都统……本镇就不去队尾了,中军甲骑与你,你来指挥,若能取下白牛纛,西夏蕃兵必然溃散,今日此战便算成了,而若能取下西夏国主首级,更是不逊兴庆府一般的功劳……就交予你了。”
曲端一时措手不及,但旋即振奋起来,即刻应声。
不过,等曲大迫不及待下令中军甲骑立定,然后调转马头,再要驰到甲骑队尾时,眼见着岳飞与胡闳休等人率大纛转入临河的民夫队列中,继续行进,却又忍不住扭头呼喝起来:“节度……你还是要继续带大纛进发吗?”
“只要本镇大纛进发不停,西夏人士气便会沮泄不停。”岳飞头也不回,直接在马上抬手示意。“比之外围将士与曲都统,到底轻松了许多,今日偷个懒,且观曲都统成功!”
曲端嗤笑一声,再度调转马头,但却又二度转回,复又在嘈杂的战场上大声相对:“岳节度……我还想要阵中其他甲骑的指挥权!”
岳飞再度于马上抬手,依旧头也不回:“许!”
随着此言,岳飞身侧几十名兼有传令兵职责的精锐亲卫也纷纷跃马出列,往曲端那边而去,而岳飞身侧一时间只有区区胡闳休一人,外加身后一面大纛而已。
当然,大纛依然向前。
“呜~~”
西夏人行动迅速,曲端刚刚获得骑兵指挥权,尚未让调转马头的的骑兵做出行动,一声号角便忽然御营大军从侧后方响起,声音雄浑,极具穿透力,而下一刻,被号角声吸引住的两军士卒便亲眼看到,那个扎眼的白牛纛气势汹汹,果然是亲自往队尾处冲了过去,一直到距离宋军阵列百余步的距离方才止住,俨然是国主亲自执弓到了前线作战。
这下子,周围西夏蕃骑、撞令郎,一时间也如发疯一样,忽然爆发出震慑人心的喊杀声,而且这股疯劲立即席卷了整个战场,蕃骑、撞令郎,各自蜂拥上前,不计生死与宋军对射,时不时的还有毫无甲胄的蕃骑冒着双方箭雨纵马嚎叫着冲入当面宋军阵中,以一种自杀式的方式来寻求某种置换。
当然,这种意图太过明显的攻击换来的是被宋军集中狙击,根本不能成行。但是,西夏人依然寻到了一种新的自杀式打击战术——很多西夏蕃骑,在将箭袋扔给撞令郎后,选择了疾驰掷矛!
只能说,西夏人此举,一来猝不及防,属于忽然爆发;二来,却是步骑蜂拥而至,远距离箭矢压制不断,近距离自杀式掷矛,气势比之之前的撞令郎突袭更显得强大之余,也犹然有一定的合理性……故此,宋军阵列终于出现了动摇的情况,很多军阵短时间伤亡出现的频率超过了之前伤亡的总和。
而更要命的是,各部之间层次不齐的素质也显现无疑,有的军阵明显发生了动摇,出现了军阵轮换失控的情况,然后逼得行军都督亲自出面,调整阵型,严肃军纪。
一时间,宋军临阵处决的动摇者,居然又反过来超过了这种情形下的直接伤亡者……对面之前并无两样。
这场战斗,双方的伤亡模式一开始就很奇怪。
“陛下。”几乎震撼了贺兰山与黄河的喊杀声中,相距前线三四百步远的一处田埂上,唯一一名留下的金甲武士忍不住提醒了自家国主一句。“梁王动身前让臣给国主留言,要让撞令郎和轻骑轮换,而且轻骑也要分成两拨,前后阵督前阵,用车轮战法,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