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春雨滋润世间万事万物,昏暗的天色依旧延续,不是黑云不散,而是时辰到了,本该晴朗万里的春日到达尽头,走向世人共所不愿的夜幕里。
夜幕降临,举世黑暗。
好在这种情况是暂时的,世间或许会永远沉沦于自己的假想中,帝国却永远不会,帝国百姓依然清醒。
景云踏着小碎步走出学宫,看着两边道旁被春雨打湿的树叶,初春时节的树叶总是绿色中待着淡黄,不同于秋日落叶飘黄,此时节的树叶最绿最嫩,即便摘下来,插在土里面依旧宜居,且必然能够存活。
是春日的造化,亦是世间天地元气最直白的体现。
树木落叶不能修行却可以吸纳天地元气滋润自身,从而达到茁壮成长的目的,有时候细细想来,世人眼中所谓的修行,不正是树木丛生般相同的方式。
林亦跟在后面,不发一言,时不时扫一眼早时还有雷鸣电闪的天空,黑云已然退去,预想中,不多时应当会有漫天繁星顿现。所以他静静地看着,喉咙如同被堵住般发不出丝毫响声。
两人如此,走了很长时间。
忽然,林亦叹息一声。
景云回头看了眼,依旧没有说话,眼瞳当中的秋波很是平静,如同千年无波的古井,早已干涸,剩下的全是坚硬的泥土,自然无波。
解决不了秋波荡漾的问题,那就解决陈满秋波的水井。
解决不了问题,那便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两者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前者实体,后者虚无缥缈罢了,并无多余不同。
地面有着深坑积水,正是在景云的前方,他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在林亦的喊叫声中,固执的踏过泥潭,泥潭很浅,无法容纳下他的脚,只是浅浅覆盖到他的脚面,漆黑的布靴上面沾染了淤泥,深黄色的淤泥蛮横堆积在靴背上,如何都甩脱不干。
景云挣扎了会,心满意足放弃挣扎,脸色平静淡然:“总是有让人不得的放弃的路,但我不愿意放弃,自然会获得满是污泥的靴,用满天的雨水无法冲洗,那便重新来过。”
他后退半步,再次走入泥潭,如此反反复复,不知几何……
于是,他的布靴变得干净起来,虽不至于初始模样,却也有基本干净的外貌,甚于初入泥潭之后的落魄模样。
林亦瞧着景云显得疯癫的举止,从最开始的震惊变成现在的沉默,他想不通景云为何如此做,何不用更多的水直接冲洗,再不济于雨中长停,春雨必然能将之冲扫干净,何必这般。
但他没有选择说话,没有说出自己的不解和办法,更没有选择嘲笑景云的举动。他感受到周围有风,来自树林深处的寒风,裹挟着细腻的雨丝婆娑而落,飘零飞溅,布满道上空间。
寒风骤停,不在刺骨,不再严寒,只显得孤寂冷淡。
……
……
林亦向前,景云向后,二者所图有差,自然不再同路。
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问为什么这样的问题,只会显得特别白痴。真正拥有智慧,或者毫无智慧的人,他们往往不会选择提问,而会选择等待回答别人的问题。
景云不问,林亦不答。
林亦不问,景云不答。
所以……两人就此分开。
根本不存在任何原因,修行者的世界向来没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感人肺腑的故事。友情,爱情,亲情有时候在修行者眼中特别淡薄,景云不知道是不是如此,但林亦必然是如此。
分道扬镳,路不同自然不知道,何故同行互扰。
……
……
帝国的清晨,是整个世间最清明的清晨。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珠露流转,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晨起第一抹阳光无人遮拦,无物遮拦,当太阳升起的那刻,光明开始普照世间,最先承受恩惠的是处于东方的这座帝国。
帝国东境乃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东海之畔有着无数渔民捕鱼为生。帝国朝廷对于此倒是不多管,上缴简单的赋税之后,任由渔民们捕鱼。
竭泽而渔自然不可,有规划捕鱼才是长治久安之道,好在此地的官员明白,深刻执行着朝廷颁布的捕鱼令。
渔船众多,东海茫茫不见人烟海岛,遂而使得无军可守的帝国东境成为帝国最安稳的疆域。
自诩光明竭诚的西方诸国,承接天空的光明总在帝国之后,有时候总是让人忍不住瞎想。西方诸国中的西齐天池宣扬天道意志,无比信奉天道,总以有天道启示而妄图凌驾于帝国之上,可为何无有直抵之光明,长久居于帝国之后,实在是细思极恐。
当然这样的言论思想在西方诸国中,乃是绝对的罪恶,不管何人提出,都会受到天池千刀万剐之刑,其家族中人则永世为奴,再无翻身之日。
西齐天池掌控西方诸国,不管是西齐,还是以尊礼守节的南周,亦或是千年前能与帝国争霸天下的魏国,具在天池之下,只能承接遵从天池传出的号令。
不然何以有十几年前,那场席卷天下的战争。西齐天池以天道示警,帝国百姓不尊天道为由,整合西方诸国,联合漠北王庭和南方两国,三方同时向帝国发难,那场战争持续数年之久。
最后以帝国胜利结束,而天池的代价便是南方两国的疆土被归入帝国版图,成为帝国南方两道。
咸阳天街那道直通的城门,正好直面东方,第一束光芒从东方照过来的时候,直接倾洒在天街之上,于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