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默了片刻,摇头的动作却被云深无视了,男人抓住沈娆的另一只手,借力支起上半身,嗓音裹了层斑驳的哑意,依旧断断续续的,“我……我是在做梦么?”

沈娆几不可见地拧了下细眉,她轻轻扭动手腕,试图从云深的力道里脱出,反倒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

男人那双盯着她的眼眸,连眨也不眨,撑得久了,慢慢裹上一层湿润的雾气,氤氲了淡红色的血丝。

沈娆叹了口气,只好摇头道,“不是。”

话音刚落,脸就被云深掐了一把。

他指尖冰凉的温度,激得沈娆嘶出一口凉气来。

云深以为自己下手没轻重,把她弄疼了,连忙撤开手指,但迷瞪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唇角弯起,心满意足地吐出三个字:“……是真的。”

沈娆再次被他堵得无言以对。

合着云深真把自己当成个幻影了……

沈娆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便说,“我去叫医生过来。”

人都醒了,门也该开了。

“不必,我没事。”

云深冲她摆手,紧跟着又黏人地捉住她的衣角,另一手挑开前襟的两颗纽扣,刷地将贴在胸口的电极片给扯了下来。

速度之快,沈娆完全来不及阻止。

她看着云深那满不在意的模样,双颊登时爬上一层薄怒,冷冷地将他按回到床上,“躺好了。”

云深依言,木乃伊一般不动了,但嘴上依旧执拗,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不想看见其他的人。”

沈娆给他气笑了,索性扯过椅子,边坐边点头,“那行,正好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本不想这么快就进入主题的,但除此之外,自己似乎也无事可做。

一听她这话,云深的心脏没由来狠狠一震,并且越跳越快,像是随时会冲破那层薄薄的血肉。

他隐隐是有预感的,沈娆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与之前相比,明显不一样了许多。

否则,她也不会去而复返,更不会孤男寡女,和自己共处一室处了一整晚。

云深收紧手指,细密的汗水无孔不入,额头上也铺了一层,却混杂着期待,如同一枚小小的种子一般,只消一点养料,便能破土而出。

“说……什么?”

沈娆眨眨眼睛,不卖任何的关子,“……我和予骞之间的事。”

她似是酝酿好久了,语气颇为平淡,甚至有那么点不近人情,只在念到“予骞”两个字的时候,才多了一丝丝的温柔。

这让云深措手不及,因为和预想相差太远,他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原本苍白的嘴唇,更加白了。

他扭过头,“我不要听。”

“行啊。”仿佛正中了沈娆下怀一般,她边点头,边福至心灵地说道,“那你把我赶走吧。”

“你……”

云深气结,他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望向沈娆的视线,平添了几分怨念,像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要对一个病人这样残忍。

哄两句骗两句,让自己能稍微好过一些,会要她的命吗?

沈娆失笑,心说我要是虚情假意,才是真正对你残忍呢。

她轻轻吐息,唇角的那点弧度,缓慢绷紧成一条直线,“我……得过抑郁症。”

云深一惊,他派出去调查的人,可没向他汇报过!

“什么时候的事?”

“……刚回到沈家那会吧。”

沈娆低头,眼睫遮住狰狞的往事,记忆却猛潮一般回溯进脑海里。

她捻了下耳垂,手指轻颤,“你知道的,我本身就有些自闭,离开孤儿院,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没能好好适应,等我爸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吞了半瓶安眠药了……”

沈娆淡淡苦笑一下,当初洗胃时的惨烈,至今回想起来,腹部还是会一阵一阵地抽痛。

云深却是整个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你、你竟然……”

却是怎么也接不下去了,他实在没法把自杀两个字,和沈娆联系在一起。

“你不用激动,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也没有复发过……”

云深看着她,敏锐打断道,“等等,这和陆予骞有什么关系?”

沈娆盈盈笑了一下,“因为,是他帮助我走出来的。”

话音刚落,她却又摇了摇头,纠正道:“不对,应该说,是他起了一个头。然后,我自己坚持了下来。”

云深收紧眉头,他没有听明白。

“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喜欢他,喜欢他什么吗?”沈娆凝视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神在那淡色光晕的烘托之下,显得愈发坚定,“从我第一眼见到他开始,我的目光,便就没法从他身上移开了。”

——像是飞鸟投入林渊,像是游鱼回溯大海,像是孤独的流浪者,日复一日,在追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其实,那个时候,火烧起来的时候……”沈娆微顿两秒,嗓音也跟着低了下去,“我没想活的。”

云深瞳孔一缩,以为自己幻听了,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她的意思,他根本不该救她?

他豁出命去的举动,在她看来,是多此一举,甚至一文不值么?

胸腔如同被一根飞箭射穿,冷风透过那淋漓的血洞,将心脏周围所有的暖意,驱散得丁点不剩。

沈娆却是沉默,她知道云深听清了的,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

但沈娆没有说谎,这是她第一次,将多年来埋藏于心底的秘辛,宣之于口。

她是第一个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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