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原是好意帮好友猜测对方的身世,结果把好友猜成了庶女,还很有可能是生母无名无份的那一种,实在太过辱没对方了。她急急忙忙地安慰青云说:“兴许姜九爷是悄悄儿娶了妻子呢?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不过能被他看中的。一定不会是平庸女子。你只管放心,咱们慢慢儿打听,一定能打听到真相的!”
青云笑笑:“你不必安慰我,其实这也没什么,不管我生母是谁,我只要知道父亲很疼爱我就行了。”
周楠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安下心来。反而有些坐立不安,一会儿谈起后日出门要穿什么衣裳,一会儿问起她带回来的那些描红本什么的,似乎想要将话题扯开。青云倒是落落大方,还对她说:“我心里真的不难过。你不必如此。倒是这些琴棋书画上的事,我想要好好学一学,才不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以后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还要向你请教呢!”
周楠连忙打了包票:“这有何难?你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只管来问我!”想了想,又说:“也罢,光看书能学到什么?这几样才艺一开始最好是有人手把手教,才能学得通透呢。横竖我也没事,不如就教一教你好了!”
于是她还真的手把手教起青云来。今日时间不算多,她先命人回家取了棋子来,教了些围棋的基本规则。又拉着青云做了些简单的死活题,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她告辞而去。独留下青云一人,捻着棋子,又忍不住想起姜锋旧居里那副云石的棋子。姜锋对她这个女儿如此上心。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青云长长地叹息一声,只觉得头都痛了。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可她真的有点想知道啊……
傍晚时曹玦明过来了。一方面是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两只野兔子,送过来给刘谢打牙祭,另一方面是他在外头打听到一些消息,特地来告诉青云的。
原来姜锋在本地住了两三年,虽然深居简出,也不爱与人深交,但当时锦东还是未开发的小地方,居民本就不多,总逃不过要跟其他人打交道的,加上姜锋本身就是极出色的人物,叫人过目难忘,因此老居民们都记得他,也有很多人知道他的“妻子”魏红绡曾经跟别的男人勾搭上,差一点就跑了!
那勾得魏红绡神魂颠倒的,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野汉子,却是南方来的一位皇商家的年青公子,听说已有二十出头了,妻子早亡,没有儿女,跟着家中的商队到东北来,却是为了家里的营生。他家做的是胭脂水粉的买卖,宫里用的脂粉,有一半是他家进奉的。锦东这里有个校湾,出产一种小小的珍珠,做饰品不值什么钱,但磨成细粉却格外细白润泽,是做粉的上好原料。他家有意大量进货,弄出一种新粉来进上,就让家中嫡系的子弟亲自带队前来了。但这位年青公子并不是真正做主的那个,随队有位老伙计掌眼,这年青公子无事可做,便整日到处闲逛,竟叫他偶遇上了出门透气的魏红绡!当时的锦东还未经开发,跟周围那些蓬头垢脸的村姑比起来,大家(婢女)出身、举止文雅、穿戴时髦又有几分姿色的魏红绡自然就成了鹤立鸡群的美人。
魏红绡虽是楚王妃的心腹侍女,但她最风光的时候,也依然是个侍女,那些官宦人家的太太秀会因为楚王妃的权势而巴结她,却不会想要为家中兄弟子侄求娶她做媳妇。她当时见这年青公子出身显赫,英俊温柔,又死了发妻,想到自身的情形,就忍不住动心了,若能成为对方的填房,日后就能过上安稳富贵的好日子。正巧,这年青公子的家在南方,除了送货上京,家里人几乎不会有进宫的机会,不是当家主母或嫡长媳又用不着去拜见京中贵人,她也许不会被发现。就是抱着这种侥幸之心,她才会决定跟对方私奔。
且不论那年青公子是真的有意娶她做填房,还是哄着她玩玩,总之,在他们差点儿要成事之前,姜锋带人找到了他们。据当时在场的人说,姜锋对她其实一共说了三句话,头两句跟桃红提过的差不多,第一句是:“你要记得你的身份。”第二句是:“你再胡闹我就回京城去了,横竖我也出来几年了。”后面还有一句:“若姐姐怪罪下来,我倒没什么,你还能有命在么?”
魏红绡是听到第三句,方才整个人软掉的。那位皇商家的公子本来还打算拿出家里的名头吓一吓姜锋,姜锋眼角都没瞥他一下,就直接转身走人了,完全不管魏红绡如何。是魏红绡自己爬了起来,抱着包袱细软,跌跌撞撞地跟在他们后头走了。那位皇商家的公子在后头叫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理会。据说她当时的脸色白得象鬼一样,还浑身冒汗。那皇商公子事后还大发雷霆,又叫人打听姜锋与魏红绡的住处,想要找上门去的,是他家老伙计闻讯赶来劝阻,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曹玦明说完事情经过后,看着青云若有所思:“姜九爷似乎真的不认为回京是件可怕的事,而且也不认为自己得罪了楚王妃。他认为即使皇后或是楚王妃要怪罪,也不会真的伤害到自己,反而是魏红绡的麻烦大些。最要紧的是,他说的第三句话的语气……”
就象是奉了“姐姐”的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