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明朗还未反应过来,不远处的对话仍在继续进行。
那年轻姑娘在沉默流泪过后,又道:“你到今日还在心存妄念,除了让自己难受,让我难受,还有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即便今日没有县主,没有太后赐婚之事,你我也是没有结果的。令尊令堂一心要为你寻一房娘家势大的妻室,好在仕途上助你一臂之力。他们又怎会接受我这样的孤女?你常常说,你幼失怙恃,多亏养父母伸出援手,教养之恩终生不忘,又念叨幼弟的友爱之情,盼着他们能过得顺心如意。你若为了婚事,让他们伤心失望,岂不是有违旧誓?再说,如今先帝已崩逝多年,世上再无人能庇护你,你若为了我触怒皇家,日后仕途受阻,又有何颜面去见生身父母?我更是没有脸面承受世人的指责。与其到时候再受苦,还不如早早死了心!”
石明伦脸上绷得紧紧的,只说:“我会想到法子的!不瞒你说,清河县主对这门婚事也另有看法,她另有意中人,本就不愿意嫁给我,只要她愿意设法向太后说项,将赐婚之事解决了,父亲与母亲总不会硬逼着我去娶别家女儿。”
那年轻姑娘听了却摇头道:“你这话好没道理,清河县主虽然受到太后宠爱,但她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如我一般无依无靠,虽有位祖母在,但我与县主相交,从未见过这位温郡王太妃,也不曾听说她对县主有所关心照应,可见祖孙情分淡薄。万一她因抗婚之事,触怒太后,她的处境简直比我更糟糕!我虽孤苦,好歹还有伯娘护持。你素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怎能为了私心,就陷无辜的县主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石明伦面上顿时露出惭愧之色:“我知道这样不好,可太后如此宠爱她。几乎视若亲女,想必不会让她沦落到太过凄惨的地步。况且她的心上人……与她身份相距甚远,若是她的地位低些,说不定更容易心想事成。你却不同,不但是孤女,更无人可依。姜五太太虽好,奈何是姜家二房媳妇,如今姜家二房早已落败,旁人知道内情的,无不避之唯恐不及。龚大人夫妇又与你隔了几层,不好为你做主,姜家族人更是待你冷淡。万一太后恼了你。你连性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我又怎能看着你遭遇那样的风险?相比之下,即便行事卑鄙些,我也硬着头皮认了!”
那年轻姑娘见他这样,眼圈就红了,只是没有落泪,反而斩钉截铁地道:“我只道你是一时糊涂,才会没想到这一点。不料你是明知故犯。你难道不知,清河县主曾为我亲叔养大,与我就如同姐妹一般。她是个热心肠的人。对我真心实意的好,世上象她这般关怀我的人,能有几个?你若是为了我。便害了她,我也无颜再见你,你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说罢转身就走。嬷嬷连忙跟上。
石明伦没有出声挽留,只是神情痛苦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建筑群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是不得已,难道我就愿意连累好人么?”
他黯然转身,正打算返回竹舍,忽觉眼前一花,前方的小路上已经多了个人。他蓦然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二弟,你怎么在这里?”他回头看了看姜融君离开的方向,“你都看见了?”
“那是谁家姑娘?”石明朗红着眼圈质问,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不善,他从前对这位事实上的堂兄、名义上的兄长一向是敬爱有加的。
石明伦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说:“你不必问了,若传扬出去,只会坏了她的名声。”
石明朗忽然气愤起来:“大哥为了她不肯娶清河县主?既然不愿,为何不向父亲与母亲明言?为何不向太后拒婚?!你若早些说出自己的心意,事情又怎会到这个地步?!”
石明伦皱眉道:“我曾向父亲提过,不愿为仪宾,也曾向母亲提过,另有意中人,但母亲根本不愿意接受,昨儿还派了人去她寄居的亲戚家中出言羞辱。我倒是想向太后明言,只是母亲早在太后面前答应过了,出尔反尔,只能为母亲招祸,万一连累父母和你,叫我于心何安?不过我已经跟清河县主通过消息,县主也不愿意嫁我,只是不知该如何说服太后罢了。”
石明朗稍稍冷静了些。他清楚内情,青云根本就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皇帝亲姐,若真的铁了心要抗婚,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她逼上绝路的,但这么一来,石家想要尚主,就更加困难了。他心中暗怨兄长,为何不早些说明真相,太后既然想让县主嫁给石家子弟,他与兄长皆是嫡出,兄长不成,他也可以做驸马候补啊!他对清河县主是真心仰慕的,绝对会一辈子对她好!
可现在这种局面,却说什么都晚了。兄长若是出面拒绝赐婚,太后绝不会再考虑石家其他子弟;而若是县主出面抗婚……石明朗想起曹玦明,又不由得苦笑,深悔自己碍于兄长,没能向县主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县主即便与曹玦明没有结果,也不会想到自己。
他难过地对石明伦道:“大哥,你可知道?我心仪清河县主已有好些年了,只是一直不敢说出口。若不是大哥你成为了县主仪宾的候选人,我兴许早就请母亲出面求太后赐婚了。但一想到娶县主的是大哥,我心中便是有再多的不甘,也都能抛开。没想到事情如今却是这个结果……你为什么不早些成婚呢?方才那位姑娘看年纪也不小了,大哥你更是过了适婚之龄,若是早些成了亲,怎会有今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