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一时无言以对,看了看青云,青云轻咳一声:“那啥……我们走吧。”便带着周楠出门了。
屋里只剩下周老太太、周王氏与周樱。前两者开始了大眼瞪小眼的比拼,周樱发觉祖母被青云吓了一吓,已经失了精气神,脸上露出了倦意,不由得眉头一皱,心想还是暂时退一步,日后再另想法子好了,却瞥见门边有人影。竟是周康,立刻条件反射地哭了出来,可怜兮兮地哽咽道:“母亲别再生气了。祖母怎么也是长辈,您不能这样对她,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女儿日后绝不会再提随县主入宫的话了!女儿原没有这福气,只是县主好意。祖母怜惜……”
“你当然没有这福气!”周王氏没有发现周樱话中的陷阱,“宫里是什么地方?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的么?你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她转向周老太太,冷哼一声:“婆婆也是的,怎么会犯了老糊涂?周樱不过是个丫头养的,您抬举她,不是叫人笑话么?!”
“你说够了没有?!”周康怒道。“你就是这样对婆母说话的?!”
周王氏见丈夫忽然出现,吓了一跳,顿时白了脸。吱吱唔唔地说:“妾身……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只是……只是怕婆婆得罪了县主……”
这回轮到周老太太冷哼了:“说得倒轻巧,难道你方才没有头一个逼着县主带你进宫?这会子装什么没事人儿?!”周樱委屈的嘤嘤声更响亮了。
周康闭了闭眼,无奈地道:“好了,母亲。她素来是个没规矩的,您就别与她一般见识了。没得气坏了身子。清河县主心里明白着呢,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方才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您日后还是别再提这种事的好。楠儿与县主亲近,那是六、七年的交情,樱儿莽莽撞撞地挤进去算什么?惹恼了人家,对樱儿也没有好处。”
周老太太有些不甘心地道:“我也是见县主待你和楠儿都很和气,礼数都是周到的,才以为她是个和善性子,愿意提携我们樱儿一把。我难道不知道樱儿是庶出,身份低微么?只是可怜孩子罢了!”
周康却劝她:“母亲既然知道樱儿是庶女,就让她守庶女的本份,眼光别太高了,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懂事又品性好的孩子,让樱儿一辈子平平顺顺的,才是最好的安排。县主再和气,那也是宗室贵女,她待我们家客气,是给我们家脸面,我们家却不能犯了糊涂,忘了尊卑礼数。若是真惹恼了她,她在太后与皇上面前说两句话,儿子的前程事小,只怕连槐儿都给耽误了,樱儿也要被贵人厌弃,从此找不到人家!”
周樱已经目瞪口呆地停下了嘤嘤声,周老太太也吓了一跳:“不至于吧?你可是于国有功之臣,是要封侯的j上怎会这样对你?!”
“母亲快别再提这封侯的话了。”周康一脸正色,“儿子在锦东为官,为朝廷出力是应当应份的,不过是耍耍嘴皮子,怎敢提功劳二字?况且又不是儿子的首功。这都是那起子忌恨儿子、有心要给儿子编造一个‘狂妄’罪名的小人胡乱说的,当不得真。否则,儿子回京好些日子了,圣旨怎会一直没有下来呢?”
周老太太立刻就想起了当年公公还在世时,也曾多次遭受政敌的攻讦,那罪名五花八门,叫人防不胜防,便信以为真了:“原来如此!也不知是何人这等狡诈阴恨,说得象真的似的,竟要害我们家!”立刻吩咐下去:“全家上下不许再提封侯二字了,若叫我听见有谁说起,立刻打一百板子逐出门去!”
一百板子打下去,人都要没命了,还要被赶出门,这无疑是要赶尽杀绝。周家的下人顿时被吓破了胆,就算明知道周王氏爱听这种话,也不敢再提起了。
周康又安抚了母亲几句话,便借口要出门访友,很快拉着刘谢出了门。他早就听说青云在自家大发神威的事了,只不过没有赶过来插手,心里也完全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还觉得,如果青云这样关系亲近又可信任的人能敲醒老母亲,让她看清楚自家的地位处境,日后别被两个孩子糊弄得做出傻事来,就是周家的幸事了,总比人人都碍着他老母亲的长辈身份,不敢说实话,引得老人往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来得好。青云本身就有尊贵的身份,摆架子也是应该的,不摆架子是她厚道,但若让外人知道周家人做出这种无视尊卑的事,那可就不仅仅是丢脸那么简单了。
周王氏被丈夫忽视了个彻底,而她心头最得意、最期盼之事又被丈夫与婆婆齐齐定义为禁忌,心中真是说不出的郁闷。
她马上去了嫡母与嫂嫂侄儿寄居的小院,把今天受的委屈说了一通,哽咽道:“老爷如今是越发不给我脸面了,若不是想着楠儿还未出嫁,兴许早已休了我!”
王老太太与王大太太对视一眼,后者便安抚了忻子两句,然后有意无意地试探:“姑老爷说的话——封侯不是真的,只是流言,这……是真是假?”
周王氏没听出她话里的暗示,仍旧哽咽道:“我哪里知道?不过他说这话时,神色十分颜色,想来确实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