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谢就答说:“倒是有两个小厮帮着打下手,卢先生与蒋先生另有事要办,每日都早出晚归的,我问过卢先生,他说是奉了周大人之命,与蒋先生分头到清河县境内各处查探,视察民生民情,好为日后施政做准备。其他的小厮也都随他们一同去了。”他的神情满是敬佩:“百姓的民生是大事!我没有他们的大才,能做的不过是抄抄写写的活计罢了。若能为他们尽一点心,自当尽力!”
说完后,他匆匆掏出帕子擦了擦嘴,道:“今儿这粥十分美味,青姐儿辛苦了,你也吃些吧,记得给小曹大夫送去。我得回去了。”边说边起身要离开。
青云忙叫住他:“上回我跟您提过的,安置下山流民、给他们安排活计的事儿,您跟周大人提过没有?”
“已经提过了,周大人说等手头的事忙完,就会处理的,你放心吧。”
刘谢匆匆走了,青云皱着眉头站在门边,总觉得周康有些不靠谱,钟县丞也算是能吏了,代理县令职权那几个月里也没出什么问题,他犯得着把那段时间的账册公文重新翻检一遍吗?流民安置明明更重要也更迫切,他能不能先将要紧事处理了,再跟属下勾心斗角?
高大娘唤她,她便将心中的怨念暂且放下,陪着前者吃起了早饭,刚吃完,隔壁的曹玦明带着半夏亲自送还碗碟,还笑着对她说:“粥和卷饼都十分美味,妹妹费心了。”
青云心情又好起来:“曹大哥喜欢就好,你还想吃什么?拒告诉我,只要是对你身体有好处的,我都给你做!”
“哈哈……”曹玦明笑得爽朗中又带了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手上倒是有几个食补的方子,妹妹既然有心,我就给你抄下来。我听说刘主簿近日十分忙碌,钱老大夫年纪也大了,需要补身子,妹妹做了不妨给他们都送些去。妹妹落难异乡,父母双亡,若不是得他们照应,如今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呢,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感激他们一辈子。”
青云忙道:“曹大哥说得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回屋取了纸笔出来,“就写在这里吧!”
曹玦明执笔一挥而就,又看着手上的笔若有所思:“这都是不堪使用的东西,将就着写点字条儿还罢了,妹妹若用它练字,就太粗了些,怎么配得上妹妹?”
青云买纸笔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事实上她私下写字还是用的简体,哪里是真有心要练字?那是小学时候的功课,她都有将近二十年没拿过毛笔了。只是这话不好跟曹玦明说,姜青姐既然是世家出身,父亲又做过官,想必是识字的,也许还懂些琴棋书画啥的呢。她只能硬着头皮糊弄曹玦明:“不怕曹大哥笑话,我连怎么写字都忘了,如今写得不怎么好看,也想过要重新练回来,就是舍不得买纸笔。这个是特地买来备着,若干爹过来时有空闲,可以教我几个字的。”
曹玦明吃惊地道:“我没想到你会忘了这么多事!”但他也没多想,“无妨,你从前是学过的,要拣回来也容易,只是写字这玩意儿,若太久不练就手生了,日后未免不便。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好的文房过来,用完了你再找我。”他又亲切地笑了笑,“妹妹若还缺了什么,手头不方便的,只管与我说,都是自家人,何必见外?”
青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她很感激对方的好意,但心里还是觉得,没必要问人要钱买东西使。古代的大书法家能用清水练几十年字,她难道就不行?她毕竟不是姜青姐本尊,用姜青姐亲戚的钱,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她将曹玦明写的方子拿过来细看,发现上头的材料都是很容易就能弄到手的,便高兴地将它收了起来:“我一会儿就买东西回来学做!”
曹玦明笑笑,又似乎有些为难地对她说:“姜妹妹,河阳离这儿很远,兴许那信只是在路上耽搁了,不过我相信姜家很快就会有回音。你不必太担心。”
青云从不为这事儿担心,她还恨不得对方迟些过来呢,便轻松地冲曹玦明摆摆手:“我不担心,无论他们几时来,或者来不来,我在这儿又不缺吃不缺穿,有干爹和钱老大夫照应我,有高大娘教我东西,如今还有曹大哥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说罢收好了方子,又兴高采烈地去寻高大娘:“方才去市集时豆腐摊大叔说他做了好些新鲜豆腐脑,大娘咱们要不要去买点儿?您最喜欢了不是吗?”
她没有留意到,曹玦明在她身后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似是苦恼,似是惊奇,又似是失望。
(头痛……难道是感冒了?真是叫人捉急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