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姑娘!”
钟灵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摆摆手:“罢了,你乐意叫什么便叫什么吧!”
海棠掩唇轻笑,眼里却没有半分揶揄:“奴家想,你定是误会了什么!”
“你与他认识多久了?”钟灵直奔主题。
她已经想好了,就算沈亦迟同这个海棠真的在一起,男未婚女未嫁,她就还是有机会的!
钟灵眼中斗志灼热。
门外传来老鸨尖利的声音:“海棠!有贵客来了!”
海棠闻言脸色一变,将钟灵往一旁拉去,暗色珠帘掩住她的身形,却能让她看清外面人的一举一动。
木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子靠在海棠身上,手脚也不安分起来。
海棠很是平静,轻车熟路的将人放倒在太师椅上,又捧了杯清水给那人灌下。
“奶奶的,一个管事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管大爷我!”
“大爷自然是有一身好本事,待在三皇子身边,只怕是屈才了呢!”海棠呵气如兰。
哄得烂醉如泥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男人的手朝着她凑来,她也不躲,等到男人脑袋挨到她胸前,才伸手将男人劈晕过去,出手又快又准,和方才那副娇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钟灵在帘后看的目瞪口呆,这一顿操作猛如虎,果然美人如蛇蝎啊!
珠帘轻响,美人已经料理好一切,折返回她身边,巧笑嫣然。
若不是亲眼看见,钟灵哪里能想到这般美人也能做出那样粗鲁的动作。
“在姑娘面前失礼了,还请姑娘莫要怪罪!”海棠用流云盏盛了一杯热茶递到钟灵手上。
钟灵看着那杯茶水,心下甚是纠结,这样一位狠角色,谁知她会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若是她在茶里下了药将她迷晕,那她还真的难保能完好无损的从这里走出去。
钟灵接过杯盏,又状似无意的放回到桌上。
海棠轻笑一声,端起那杯茶,自己喝了下去。
“姑娘放心,奴家对姑娘并无恶意,若是姑娘愿意,奴家也能为姑娘解惑一二!”
海棠在美人塌上坐下,檀香燃起袅袅青烟在她身边萦绕,衬出几分出尘绝世的意味来。
海棠在青烟袅袅中开口像钟灵叙述了一件前尘往事:“城北柳家,姑娘听说过吗?”
钟灵老实的摇摇头,夏凌国她压根不熟,哪里知道什么柳家刘家。
“也难怪,柳家被满门抄斩这许多年,记得的人,又能有多少呢……”有与珠自海棠手中坠下,叮铃铃落了一地,仿佛往日韶华,一去难回……
柳家是世家大族,书香门第,柳家从前出了位大儒,见识和学识都是一绝,深得当时皇帝器重,便将他召入宫中为当时的太子做太傅,柳家自此
在皇城扎了根。
虽世代都贵为太傅,可从不恃宠而骄,因此得盛宠多年。
可直到先帝这一任的柳太傅,厄运从天而降,打得柳家人措手不及。
当朝皇帝排行第五,头顶压了四位哥哥,实力最强的,便是太子了。
柳家站错了位置,为辅佐太子继位,得罪了当朝皇帝,最终,落得了流放千里的代价。
“男子流放千里,女子卖为官妓!”
面前人嗤笑一声,自青烟里站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一双手却颤的厉害。
“不知姑娘知不知道撕开血肉的滋味,刀刃刺进肉里,剜下坏掉的那块肉,再敷上上好的药,将那块烂肉医的看不出一丝破绽来!”
如葱指头在额上擦过,定定看向钟灵。
“这地方,本来有个极难看的刺青,做官妓的,同猪狗没什么区别!”
官妓……
钟灵心中划过一丝不忍,官妓过得是什么日子她自是知道,在战场上厮杀的男人能指望他们有几分怜悯?
“柳家出事那年,奴家五岁,幸得逃过一劫,不必随姐姐们去军营,被放在宰相府里做了八年的婢女,十三岁那年,被宰相府长公子叫进了房里做通房丫鬟,外头的人都讥讽奴家运气好,若是可以,奴家真是愿意将这份运气转给旁人呢!”
她到死也不会忘记那个晚上她是被如何对待的,那人欺辱她后,便将她当做一块破布扔出房门,她衣不蔽体躺在地上,像一只牲畜。
浑身疼的像是在沸水里滚了一遭,但她意识清醒,她知道若是就这样闭上眼睛,便再也睁不开了。
初冬的天,她咬破了唇瓣使自己保持清醒,就这样撑到了天光破晓。
所幸洒扫的婆子可怜她孤苦无依,将她救回屋内,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无医无药,就那样撑了过来,徒留下一身伤。
“你……”钟灵不会安慰人,伸出手想要拍一拍她纤弱的肩膀,又觉唐突,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听见对方清脆笑声:“姑娘不必替奴家感到难过,都是些沉年往事,只是奴家活的庸俗,有些旧事,看不通透,也想不开,拼着这幅残花败柳的身子,想要替自己个讨个公道,一点念想罢了!”
她面上风轻云淡,似乎在说旁人的故事。
“我自小便相信世事皆有因果,你年华正好,又怎知执念不能消解呢!”
她从前不相信因果,可重活一世,又遇见了沈亦迟,她便明白,有些事,老天总有一日要给你个交待。
譬如她和沈亦迟,再譬如当年的柳家,这世上的不公,也不会一直猖狂下去。
海棠对着钟灵感激一笑:“在赦云国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