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司崖的同门都在努力规劝着,七嘴八舌的颇有些嘈杂。大家都看得出,回避对战是洛蘅不对,可不顾同门之谊下重手的却是墨隐,所以墨隐绝对是理亏的一方。
可墨隐现在哪管得了这些,他愤愤地撇开同门,兀自寻清静去了。
和墨隐一样,洛蘅现在也只想寻处清静的地方理一理心绪,而现在除了齐生崖以外,其他五崖都挺清静的,那洛蘅自然会选择清芷崖。
他纵身一跃,踏着垂瀑激起的浪花水珠,身形似飞花倚风落,三两下便盈巧落地。
洛蘅闷着头直往清芷崖最清静的后山钻去。他三步并两步的匆匆而行,无需多久便钻进了极清静的后山深处,直到耳畔终于连点落泉声都没有了,他才缓缓收住步子。
刚才场上那一系列都令洛蘅此刻无比失落,于是才定住步便无力的倚着一棵树,垂着眸,几有哽咽之感。
明知墨隐是那样的心性却还以他最讨厌的方式去激怒他……
诚然洛蘅现在实在很后悔,可当时他的确打不起来。
洛蘅正反省得痛心疾首,耳畔便又响起一阵草叶被踏响的细碎声,他抬脸转眸望去,竟是一身墨青袍的墨隐正阴冷冷的朝他走来。
墨隐在三步外停住,正好背阳,脸没在树影阴暗处,“有意思吗?”
“对不起……”洛蘅站直身子,下意识踱了一步,似乎要接近墨隐,却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墨隐一步跨上前,一把攥住洛蘅衣襟便把他狠狠往树干上撞过去。
洛蘅后背重重砸在树上,气息猛然滞凝,整个人都窒息了那么一瞬。然而他后背的疼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墨隐狂怒的咆哮便在耳边响起:“对不起什么?”
“我……”未等洛蘅将话说完,一记重拳便已砸上腹部。
这一拳虽不蕴灵,却是墨隐暴怒之下尽全力的一击,洛蘅毫无回避结结实实的受下了,顿觉喉口涌上一股腥甘、眼前一蒙黑幕。
“你道歉有什么用?!”墨隐仍在狂怒,这一次他把洛蘅狠狠一甩,将人砸在另一棵树上。
洛蘅被他砸了两次又挨了一拳暴击,实在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眼神都模糊了一阵。
“对不起就完了吗?对不起就能洗清一切罪过吗!”墨隐掌中运气一股灵力,暴怒着又冲洛蘅狠狠砸去,却不知是因为火气太大还是怎么的,竟砸偏了分毫,断了洛蘅身旁的一棵树。
墨隐冷笑,完全是气极了的抽搐,他又一把拽过洛蘅的衣襟,逼视道:“只因为堕魔就可以肆意伤害无辜吗?只因为堕魔就可以撇清你满手的鲜血吗?”
洛蘅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乖乖听着。
墨隐拎着衣襟的手肘突然一横,强硬的将拽领子的动作换成了抵喉的威胁,用力之狠,几乎要抵得洛蘅窒息了。
墨隐怒瞪着那双此刻略显涣散浑蒙的异瞳,切齿道:“若非心中有魔又岂会堕魔?若非心存杀念又怎会任手中之剑沾满鲜血?”他大概是被气得一时语塞了,双唇微颤着,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狠狠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杀循溪?”
洛蘅实在觉得他前面的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最后一问却令他一愣,心弦登时一颤。
“住手!”
洛君离、墨连和漱星澜三人一道赶来。他们当然是发现洛蘅和墨隐这两个危险人物退场后都不在场了,因为担心才来查看的。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墨连喝住了墨隐,嗔视着逼他放开洛蘅。
墨隐火气还没有撒完,无奈叔父在此,只得愤愤撇开洛蘅的衣襟。
洛蘅喉口一松,一口长气猛吸,呛咳着,又被揍得有些恍惚,险些一个跟头栽下去,紧急关头多亏洛君离扶住了他,这才站稳身体。
墨连瞥了洛君离一眼,火气更甚,“方才在场上还没闹够?竟还敢私下滋事,胡闹至极!”
漱星澜等闲从不发火,此刻皱了眉便是有了怒意,“罔顾同门生死,只凭一时任性便放纵手中之剑,此为执剑之大忌!比武过后便去领戒鞭三十,罚抄《律礼》五十遍,在寒虚洞闭门思过三个月。”
《律礼》是两册书店合称,《律》便是天云的戒律规则,《礼》则是仙家礼制,两册书都是新入门的天云弟子必背之书。
墨隐抄完《律礼》还要去寒虚洞思过,这罚的在天云算是重的了,所以洛蘅觉得很有必要向三位长老解释一下,于是拱手道:“掌门师伯……”然而他只吐了四个字就被漱星澜抬手止住了后辞。
漱星澜很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对所有事的前因后果也是了解的。
洛蘅只得作罢。
墨连瞪了墨隐一眼,压着怒火,肃言道:“回去!”
此间事罢,漱星澜也没有过多的言语,于是同墨连一道回去了。
洛君离稍留了片刻。她把过洛蘅腕间的脉门,沉言道:“勿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