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了一阵子话,海安便带着前街酒楼的老板回来了。
酒楼的胖老板给海母和海瑞磕了头,又殷勤的帮着布菜。
海母不好意思说,让伙计来就行了。
老板却大摇其头,满脸激动的表示道:“没想到小人这辈子,还能做一次海公的生意,这够小人吹八辈子的。当然不能让旁人代劳了。”
说着他还偷偷瞥一眼赵昊,这堂屋里就这一个半大小子有个客人样。
海公这次破天荒到底为什么?难道这是他失散多年的儿砸?不像啊……老板不想再想了,想多了怕亵渎了海公。
待那让赵公子颇不自在的酒楼老板滚蛋后,晚饭开始了。
这一顿,一共八碟八碗两个汤,有鱼有肉有山珍,可谓十分丰盛了,差不多得要一两银子。
赵昊倒想把海瑞一家拉去味极鲜,或者让味极鲜送一桌席面过来,但别说海瑞了,海母也不会同意的。
人家是真心诚意请他吃饭,一是感谢他请李时珍治好了王氏,二是感谢万密斋给海瑞开的固本培元的方子,让他老树开花,再度给了老夫人抱孙子的希望。
当然赵公子还小,这后一条不好当着他的面说罢了。
不让他们破费一下,估计这一家子心里是不会舒服的。
何况让海斗士请吃酒席,可是能写进青史里的,赵公子当然不会推辞了。
一顿晚饭,宾主尽欢,吃得小丫肚皮溜圆,坐在那里直打饱嗝。
海母瞪她一眼,拉她进里屋,给她消食。
韩氏收拾好碗筷,王氏重新沏上茶厅。
赵昊让高武将炭盆端去里屋,给老太太和小妹妹用。他和海瑞坐在火炉旁,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闹哄哄的家里人一走开,屋里便迅速安静下来。炉膛中通红的火光,将沉默的两人映照的晦明晦暗。
良久,海瑞方开口道:“让你不要掺合进来,非不听。”
“当我愿意掺合啊?”赵昊翻翻白眼,叫屈道:“林中丞巴巴找到昆山,又是宣旨又是谈心,我推的掉吗我?”
“林中丞他……真是被人害的吗?”海瑞沉声问道。
“虽然只有郑元韶的口供,但不离十。”赵昊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道:“也怪我,把那梅川一夫交给中丞,才惹出这番事端。”
“跟你有什么关系?”海瑞冷声道:“是有些人丧心病狂,居然连应天巡抚都敢杀!这谁能想得到?!”
“唉。”赵昊抹了抹眼角道:“总之这件事上,我有责任。我之前总想着斗而不破,不愿跟徐家撕破脸是错的。却没想到,有些人是没法妥协的,就应该消灭掉!”
“所以你来金陵……”海瑞沉吟道。
“我想请你出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赵昊对海瑞向来有一说一。“替林中丞报仇雪恨。”
“好大的口气。”海瑞失笑道:“你说了能算吗?”
“我想试试看。”赵昊不置可否的笑笑道:“但在这之前,需要听听你的意思。同意,我就去办。”
“……”海瑞却陷入了沉默,让赵昊有些没想到。
“海公不必勉强,不想出山就算了。”赵昊忙笑着开解道:“反正这事儿很大可能是办不成,朝廷的博弈谁能打包票。”
“嗯。”海瑞闻言点下头,良久方缓缓道:“让我考虑一下。”
“好,千万不要勉强。”赵昊重重点头道:“你为大明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该再给你加负担。”
说完,赵昊便岔开话题,跟海瑞拾起去岁的辩论,愉快的争吵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赵公子心满意足的起身告辞,海瑞将他送到门口。
看着赵昊慢条斯理上了马车,海瑞嘴唇翕动,数度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缓缓驶离,赵昊向他挥手告别。心说这样也好,海斗士和他的家人,为这个大明朝付出已经太多太多了……
就不要勉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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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回秦淮河畔的赵府。
赵立本正在跟大儿子喝着小酒。
看到赵昊进来,老爷子笑问道:“乖孙,那位同意了?”
赵昊摇摇头,苦笑道:“他老婆病刚好,小妾又怀了孕,难得过几天安生日子,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这样啊。”老爷子失望的叹口气,又理解道:“这也正常,老夫当年还一心为民来着。”
赵公子暗暗翻下眼皮,心说您这脸皮够厚的。
“那就得再想辙咯。”赵立本有些头疼道:“老子已经拿到徐阁老拟出的名单了,实力很强啊,一般人可没资格跟他们掰手腕。”
说着他递给赵昊一张小纸片,上头写着四个名字。
‘吴时来、邹应龙、曹三旸、姜宝’。
吴叔叔是正三品操江都御史,邹应龙是正三品巡盐都御史,曹三旸现在是正三品郧阳巡抚,姜宝则是从四品南京国子监祭酒。
都是实力与声望兼具的朝廷大员,哪一位接任应天巡抚都无可争议。
“实在不行,让你那老哥哥试一试?”赵立本显然早就想过备选了。
赵锦在贵州巡抚任上干的很漂亮,把一帮土司收拾的服服帖帖,管他叫‘赵爹’。加上有一帮人替他摇旗呐喊,在朝野间也有了‘能吏’的名头。
“他在贵州干的好好的,眼看就要出成绩了,这时候走不是前功尽弃吗?”赵昊却摇摇头。
其实他主要顾虑的是,老哥哥承蒙徐阁老平反起复,两人又是心学同门。岂不是把老哥哥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