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思前想后还是不妥。
好容易把他的小命救回来,自己胳膊还受伤了,万一他还是被人给弄死了,这不是太不划算了?
她想了想又折回去,开始在他的床前转来转去。
转到那个人都忍不住开口你在做什么?
像这种动都动不了的病患,他们的床都是很高级的,下面有轮子,可以将床当做轮椅推走的那种。
她把固定床的机关打开,然后把他正在挂营养液的铁架子也固定在床上,就动手推他。
你做什么?他问,虽然听不出情绪,但是好歹语调终于有了一点点的起伏。
林羡鱼很欣慰,终于觉得自己不是在跟一块木头讲话了。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你跟我去包扎。
你停下!
不行,安啦,大不了我把你的面具帮你戴上。林羡鱼拿起床头柜上的面具给他戴上。
她推着床往门口走,她的胳膊要包扎,但是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又不放心,所以把他推到换药室,这样既能看着他又能处理伤口。
这里虽然是疗养院,但是所有的设施都很齐全,还有非常专业的换药室。
林羡鱼不知道这是不是怪人来疗养院第一次出来,他显得很不适应,面具下的长长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啧啧啧,林羡鱼在心里说,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落得这步境地。
看他的身材颀长,身高肯定很高,如果站起来的话该是怎样一个挺拔的身姿?
可惜了。
怕他不适应,林羡鱼一路安慰他放心了,换药室没人的,他们晚上八点钟以后就下班了,刚才那个人想要杀了你,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房间里。
换药室果然没人,林羡鱼推他进去,把门关好,又检查了一番窗户,这才放心地给自己处理伤口。
她打开缠着的纱布,血虽然已经凝固了,但是伤口有点红肿,而且蛮长蛮深的,得需要缝针。
她自言自语得缝起来啊,不然的话伤口会裂开,好久都好不了。
可是一个人怎么缝针,自己给自己缝?
别说现在外科医生下班了,就算没下班,她若是让医生给她缝针,这个怪人不是不爱见人么,见到除了她的别人估计更加生气。
她咬咬牙,找出缝针的东西自己缝。
麻药,针,线,碘酒,钳子。她一边找一边嘀咕,找好了放在台子上,深吸一口气准备开缝。
怪人一直看着她房间里到处乱窜,终于冷冷开口你要做什么?
缝针啊!
你自己?
是啊,我自己。
一张脸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被疼痛扭曲的略显苍白的面容,但是眼睛里却闪着生机勃勃的光我又不能找人过来帮我弄,人家问我怎么解释?对不对?我自己缝。
她把麻药吸进针管里,消毒完就准备扎进皮肤里。
怪人忍无可忍的声音你留意剂量了吗?如果你打算一针把自己打死,我建议你先推我回房间。
不会死的,我是我们医学院的高材生,我用兔子试验过很多次的。
你是兔子么?
你稍安勿躁,我早点弄好,你也能回房间。林羡鱼向来生猛,上学那会,第一次人体解剖课,所有女孩子都吐了,只有她冲在前方第一线。
连眉头都没皱,就把针头扎进了皮肤里。
刚好因为伤口太痛了,所以针扎进去竟然没有痛感。
她就站在床边现场直播,他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个瘦瘦的小女孩,简直就是个野人。
他冷冷地看着,等着她应声倒地的场面。
但是,并没有。
她打完麻药就开始消毒伤口,双氧水倒在皮肤上都起泡泡,她面不改色,完了还用针扎扎自己,喃喃自语麻药怎么还没起效果?痛死我了。
夜色如水,凉意嗖嗖地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隙中溜进来,林羡鱼冻的缩了缩脖子你冷不冷?你的被子蛮薄的,我给你去拿床被子。哦不行,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我脱衣服给你。
她开始解她的护士服,他立刻拒绝不需要。
那不行,我得给你,别感冒了。
不用。他情绪稍微激动了一些,手指头居然动了一下。
林羡鱼看到了你的手指头能动哎,中枢神经和末梢神经息息相关,你手指头能动你的胳膊就能动。
先操心你自己吧。他声音凉凉的麻药的效用快过了吧!
林羡鱼这才想起她的伤口,用针扎扎果然没有感觉了。
她开始缝针,在学校的时候,没少给兔子蛤蟆缝过针,但给自己缝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打了麻药的皮肤针扎上去就像是扎到了一块烂肉。她一边缝一边给他介绍自己的心得我们上学的时候有个学长才是一个神人,他缝针总是不过关,说缝动物的手感跟人的手感不一样,他打篮球把头上摔了个大口子,然后就对着镜子自己缝。
怪人的眼神毫无波澜地看着她,她缝的歪歪扭扭看来还是得多练几次,缝的太不好看了,要不然拆了重新缝吧。
如果能扭头,他一定会把脑袋扭到一边。
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的他都见过太多了。
如此变态的,的确少见。
林羡鱼终于缝完了,满头大汗。
不过对自己的成果还算满意第一次给自己缝已经算很好了。
送我回房间。他说。
等一下,我要把那个人留下来的针管里的东西拿去化验,你跟我去化验室。
林羡鱼。他很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