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嫋看着水卿衣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锦囊,咬唇喊道:“妹妹,对不起!”
水卿衣脚步一滞,她明白蔡嫋喊她妹妹的含义,心中已然真正的把她当成亲人,高举着手挥了挥:“你过好,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她好了,老夫人定会开心吧?
“为什么?”蔡嫋眼眶泪珠滚落,自己害死了她的贴身丫鬟,为什么轻易的原谅她,甚至帮助她?
水卿衣眨了眨酸涩的眼眶,摇头晃脑的迈着八字步说道:“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至始至终都未曾回头,她当初放过蔡嫋,是因着老夫人,如今愿意相救,一方面还是有老夫人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利用蔡嫋,她身后有宗政烈,宗政烈身后支撑的是东陵!
蔡嫋的真心,她,竟不敢面对!
……
踏着夜色回到宫中,水卿衣看着自己的影子在皎白的月光下拉的长长的,无趣的踩着自己的影子走,忽而,窜出一个又矮又胖的影子,吓得水卿衣猛然抬头,看着肉肉的包子脸上,镶嵌着两颗黑曜石的眼珠子,湿漉漉的蓄着幽怨。
“靠,你想吓死老娘?大半夜的,神出鬼没作甚?”水卿衣惊显的拍着胸脯,她还以为看到啊飘了。
“小爷饿。”赫连雨眼珠子晶亮,忽闪忽闪,可怜兮兮的看着水卿衣,双手紧紧的捧着肚子,虚弱的说道:“小爷等你许久,你去哪里了?”
见他这模样,水卿衣紧绷的脸微微放松,无奈的从怀里掏出钱袋,到处银子,挑选着几个铜板放在赫连雨手心,肉痛的说道:“省着点用,够买几个包子吃饱。”
赫连雨错愕的瞪大双眼,看着掌心的两个铜板,眼睁睁的看着水卿衣把金锭银锭塞进钱袋,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愁眉苦脸的说道:“小爷要吃烧鸡烤鸭。”
闻言,水卿衣柳眉倒竖,用劲在赫连雨额头敲着爆栗子,怒斥道:“败家子,净吃那些没营养的,长得矮挫挫,包子多好,五谷杂粮,里面又有猪肉丝,多么美味有营养,吃了包管你长大哥那么高大。”
赫连雨泪眼汪汪的捂着额头,哀怨的瞪着水卿衣,他才十四岁,虽然没有大哥高,但是没有她说的那么矮。
“小爷比你半颗头。”赫连雨伸手比划。
水卿衣扶额,极不甘愿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颤巍巍的放在赫连雨手心,不舍的望了好几眼,含泪说道:“我儿子都给你了,不要缠着我。”
赫连雨满头黑线,嘴角微微抽搐,眨巴着无辜的大眼说道:“小爷要你的大儿子。”说着,指着水卿衣鼓囔囔的怀里。
水卿衣凶狠的剜了赫连雨一眼,仿佛对方是她的杀父仇人。“老娘大儿子、二儿子,小儿子都在你手里!”
“那你怀里的金锭子呢?”
“老娘祖宗!”吼完,水卿衣深深的忘了一眼赫连雨的手心,闪过挣扎,一狠心,扭头抹泪进宫!
赫连雨看着那抹红风风火火的消失在宫门口,落寞的拨弄着手心铜板,微微一顿,从袖口掏出红绳结拆掉,把铜板套进去,编着结,塞进怀里。
夜里的风有些凉,赫连雨拢紧衣襟,缩在墙角,埋着头露出两颗眼珠子,期待的盯着宫门,希望再次打开。
可他失望了,水卿衣自身难保,哪有闲心想着他?
水卿衣看着黑乎乎的紫苑殿,心一沉,觉得坏事了!
百里玉平素都会给她留灯,如今黑漆漆一片,不是人不在,就是他真的生气了。
一步一步,沉甸甸的走到内阁,摸索到床头,触碰到滑腻的布料,水卿衣脚步一错,直直的跌落在床边。
坠地的水卿衣揉着吃痛的屁股,迟迟没有等到那双微凉却温暖的有力臂膀,傻傻的望着百里玉所在的方位。
“百里玉…”水卿衣不可置信的出声,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我明日回北苍。”百里玉清冽温雅的嗓音,没有波澜起伏,平静的让人心头不安。
“百里玉…”水卿衣傻眼了,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料到他要离开。
“你好好照顾自己,兴许我不在,你的生活更舒服惬意,不用受人管束。”百里玉隐匿在黑暗中的眸子,明灭不定,想到今日她摸着赫连雨的脸,恨不得把那张脸皮整个扒下来。
往日对她的惩罚太轻,让她没有往心里去,若不深刻一些,日后他便要忍受那发狂的嫉妒!
“不,我不要,我就要你的照顾,在这吃人不吐骨的深宫,你就放心让我一人在此?”水卿衣心里着急,一骨碌的爬起身,抓着百里玉的手,扑进他的怀里。
百里玉把水卿衣推开,黑暗中两人对望,仿佛能看到对方眼底的情绪,半晌,百里玉开口道:“浅浅,你当初说要与我并肩而战,不想做被我保护的金丝雀,如今是个机会让你磨砺。”
“不要…我错了。”水卿衣觉得这次百里玉是认真的,嗓音带着一丝乞求。
“浅浅,每每追逐着你的脚印行走,在即将以为能与你平行时,你突然一个跳跃,再次拉开距离,让我措手不及。”百里玉淡漠的话里有着浓浓的疲倦感,“毫无尽头的追逐,我也会累。”
他感觉不到她真正的属于他一个人,每当她与别的男子嬉笑,心口收紧,生怕她被比他好的男子带走。
“不是的,我只是把赫连雨当成弟弟看待,并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别的男子她都保持距离,唯独赫连雨,她没有把他当成男子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