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天之庭顶楼的地面是一整面昆仑镜,周围产生的气流让神谕者像只水母一样漂浮在镜面上空,她手指微动,投影出算天台的景象。
那是一座荒凉残破的木质九层古楼,座落在一处杂草重生、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的谷中,在它身侧,则是一片落满红叶的死水湖泊。
山谷里寂静无声,仿佛没有什么能打扰这一处静谧,而在湖泊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她将一团柔和的白光投入湖泊,刹那间,天地失色,一道庞大的黑影从湖中钻出,吞下那团白光。
白光没入黑影之中,让它的灵体稍微凝固了一点,却又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那团黑影发生难听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道,“神谕大人,您可真是吝啬,就这么一点魂源,让本尊很难为你办事啊!”
神谕者嗤笑一声,“吾辈与你无需多言,很快就会有人送你前往忘川,你好自为之吧!”
“本尊变成这种样子,你以为是谁的错?还不是你护着的那个男人!”黑影似是有满腔怨恨,愤愤的说,“神谕者,快放本尊出去!”
“本尊要杀了他!”
“吾辈欣赏你的勇气,可惜……”景象消散,神谕者看着那逐渐模糊的黑影,顿了一下,喃喃道,“不会有那一天!”
不会的……一定!
就算他背叛了云渊境,也只能由她送他前往忘川。
这是她作为故友,最后的执念。
仙船飞离已成空城的郦城,漫天白雪掩盖了这座曾经的亓国陪都。
这是他们初次历练留下的回忆,太多的遗憾。
夜幕降临,天剑门飘逸的蓝色衣袍被吹起,长思站在船头,和师兄一同看着即将到达的目的地,算天台。
对算天台规模之大,如同人间一个小国的讲述早有耳闻,但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从仙船上朝下望去,连绵不绝的灯火,漫天飞舞的花灯,都是他们在流云宗深居简出从未见过的景色,长思看着看着便有些羡慕道,“不愧是云师兄一直念念不忘的算天台,就这望了一下,我就有很多想去看的东西。”
“长思师妹,可不要轻易被诱惑了,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大师兄说,心想天剑门一向不重世俗欲,所以师尊此行才放他们出来,也是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把持住自己的七情六欲吧。
长思微微颔首,“对,还有任务。”
身后,夜雨拱手行礼道,“少宗主,长思殿下,夜已经深了,算天台的数世家与仙门的来使托在下问少宗主,是否今夜就进入算天台?”
“嗯?有什么区别吗……等等,你的意思是,有很多人来迎接我们?”
见夜雨点头,大师兄吃了一惊,不解道,“我们不过是流云宗主的弟子罢了,用不着那么大阵势吧?”
夜雨微微一笑,恭敬道,“少宗主,您要知道,您就是未来的流云宗主,他们这么做,也是想在您未曾登高位之前,与您留下一个好印象。”
“好复杂……我还是得合计合计,那什么仪式,明天早上再进行吧。”
“遵命,少宗主。”
夜雨满意的离开,大师兄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有些庆幸。
长思看着他,“大师兄,你也会害怕这个吗?”
大师兄耷拉着脑袋,叹气道,“那倒不是,我白天才经历战斗,现在哪有心情应付那些人啊!”
“你知道啊,那怎么还表现的一无所知的样子?”
“那还不是因为担心被看透想法嘛~”大师兄拍了拍她肩膀,认真的说,“明天你和我都摆出一张冷脸,这样就会免去很多麻烦,有什么事都交给夜雨去做。”
长思点头,“明白了!”
算天台最悠久的世家名为百里,家主身份秘宝名为紫霄琴,已传了百世,诸长老互相残杀,但没想到最后紫霄琴落到了一个之前并不起眼的小辈身上,前代家主之子,百里春阳。
百里春阳无论修为姿容,还是能力比之其他长老都差了一筹,他能成为后起之秀的主要原因,就是他身边的侍女彩绘被夺舍了,而夺舍了彩绘身体的灵魂,自称是来自另一重世界的护国巫女渺月。
百里春阳并没有深信,但是他很久以前就听过,大荒被界壁分了九重,虽然如今只有三重连通,但也有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
渺月还说,彩绘命数已尽,才会把身体送给她,让她辅佐春阳登上百里家主之位。
这是血契,所以她不会违背,但是如果他未在百年之内成为百里家主,那血契作废,她便会获得自由。
在准备迎接流云宗使者的时候,渺月郑重的对他说,“所以,请不遗余力的驱使我吧,春阳大人。”
说完那句话后,春阳还未感动,就被兄长夜雨召到了云鱼峰。
然而,一见长思,便误终生。
春阳为了接近她,便留了下来,谁知竟被鲲鹏的余威冲击给打晕了。
这一昏迷便是百年,百年内,夜雨寻遍了三界,未曾找到唤醒他的方法,直到再一个百年之后,又一次堪比千年之前的伏魔大战爆发。
那时,百里长思已经是流云宗主,正统领仙门与魔域决战。
但是,夜雨却恨上了她。
若非她当初用雷霆之力唤醒了鲲鹏,春阳也不会毫无征兆的昏迷两百年,而她竟然什么事也没有,安安然然的踏入渡劫期,成为千年之内,三界飞升的第一人。
他不甘心,但为了仙门大义,将满腔怨恨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