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扶正了眼镜,眼神变得微妙起来,他看见对方从漫画书里拿酒杯和酒,心中料定,这是个魔术师。
“不是女人,是男人。”
本杰明刚准备喝口酒。
“是男人?”
阿明:“是的,他要有新欢,那也应该是男人,他和女人谈不拢。”
“噗——”皇帝喷了一桌酒浆,“是我想的那样吗?”
阿明摇头:“不是,绝对不是,他有妻子。”
皇帝又问:“那是怎么样的?”
阿明天真地说:“就像你和我这样的,刚见面就投缘,投缘就喜欢。”
“哈——”皇帝干笑:“那咱俩也算新欢?”
阿明严肃认真地形容道:“这说法有点下流,新欢说的是一个人变了心,从恋人变成仇人。”
“是的。”皇帝鼓掌:“确实有点下流。”
阿明又解释道:“恋人不单只说男欢女爱,朋友之间也有依赖与仰慕,是纠缠不清的特殊感情。它比男女关系干净多了。”
皇帝猛烈鼓掌:“精彩。”
阿明跟皇帝说起陈小伍这个人。
“我和你讲的这个朋友啊,他就和我说过,如果我在外面有了新欢,首先要讲人情事故,所以我给你带了饭,要借你一张桌子用,这是礼尚往来,我学到了。”
皇帝:“他是个好老师。”
阿明又说:“然后呢,他又告诉我,如果我要帮助一个人,就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因为杀人容易,帮人太难。如果帮的是富人,有人会说,我要富人的钱,如果帮的是穷人,那么有人会说,我图穷人的命,如果我帮女人,那我就是图人美色,与人苟合,如果那是个角儿,是个妓女,我一下子就成了捧臭脚的好色财主,洗都洗不干净。啊……其实我只是想着,路见不平,我该拔刀相助。”
皇帝:“你是个好学生。”
骑士们走远了。花都大桥上只剩下了阿明与皇帝。
阿明问:“你在等什么?你不是参加比赛的嘛?掉队了可不好。”
本杰明说:“你又在等什么?”
阿明解释道:“我这不都说明白了嘛?我在等我的朋友,这是南北两岸的必经之路,他肯定得走这条道。”
本杰明坦诚地答道:“我在等你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
皇帝扔出去的那颗磁铁紧紧吸附在一位骑士身上,贴在骑士的护具铁甲上。它上边附着百余颗铁钉开始变化,强大的内应力使它们的内部结构变得脆弱易碎,这股压力在释放的瞬间,像一颗颗威力巨大的榴弹发生爆炸,将铁屑裂片变成了致命的榴弹破片。
列队中刮起了猛烈的金属风暴。风暴中,带着一股猩红粘稠的血雾。
阿明听见海风中掺杂着纷乱的杂音,有惨叫和呼痛。
他这才反应过来,打量着自己的手指头。
方才他摸了一把椅子,现在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上,占着稠厚粘人的血块。
他慢慢揭开桌布,却在胯间看见一张张变形扭曲的人脸。
阿明的脑袋变得一片混沌。
他不曾想过坐在面前的,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桌子的主人看阿明的眼神与阿明口中的新欢恋人无异。
和恋人的【恋】字一样。拆开来,就是变态的两个部分。
阿明将桌布盖了回去。
“我想咱们要变成仇人了。”
皇帝:“我以为我们投缘。”
阿明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眼角瞥见不远处列队里铁屑爆炸时,与骑士甲胄碰撞爆发的火花。
“是的,咱们投缘,衣着品味和对食物的看法,还有用枪习惯都很像。你的魔术特质与我的那个朋友非常相似。”
皇帝:“我算新欢?”
阿明:“谈不上新欢。”
皇帝:“你变了心。”
阿明:“从恋人到仇人只要一瞬间。”
在这个瞬间,桌上多了两把枪。
皇帝问:“选一把你喜欢的!杀人还是决斗?”
“来决斗吧!不过我不喜欢你的定情信物!我的新欢呀!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枪法!”
阿明露出金牙,使枪的手段比得上魔术!
话音未落!他已经把子弹全都送出去了!
清脆的沙响是弹轮转动时发出的音符。
子弹的爆鸣就是黒德尔的语言。
在这一刻,阿明的眼神失焦,他的对手没有任何中弹的表现。
没有血,也没有伤口。
桌上的酒瓶和酒杯像是泥巴一样肆意延展,好比见了春光的野草花朵,柔韧的玻璃裹住一颗颗弹头,将弹头也变成了瘫软的泥。
弹轮飞转,中轴开合的瞬间,六颗子弹已经入膛复位。
砰砰砰砰砰砰——
皇帝的眼神变了。
眼前的敌人是个普通人,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射术。
六颗子弹在出膛时,枪口便不再指向他本杰明的脑袋,反而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射出。
可在片刻之后,铜皮子弹像是长了眼睛,从大吊桥的铁梁和螺栓,从各个坚硬的弹射跳板反射而来,朝着他身后的死角射进他的身体里。
——真是可怕的射术。
在弹丸钻进大衣后心时,本杰明咽下一口淤血,喉头涌上腥甜的气息,
身体猛然往前倾倒。前额面对的,是阿明先生砂锅大的拳头。
嗙——
这一拳轰开了本杰明的脑壳。
颅骨开出一道深深的裂纹,骨裂的同时也造成了脑溢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