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德心想,儿子真是聪明,和他一样聪明。
妻子又躲回里屋,对着孩子又打又骂,把银钱抢到自己手里。
堂屋里,李大山噙着泪,和小罗德讲道理。
“钱我还了……”
小罗德变了脸。
“这是利息!”
李大山:“我就欠你六个银币,没错呀!利息能有那么多?!”
小罗德变得凶巴巴的。
“你去年开春借走钱,拿去买大烟,说春天还,都一年半了,能一样吗?”
李大山哭出声来。
“那我得还多少?我得还多少呀!”
小罗德从里屋拿来算盘,给李大山算了比账,算盘噼里啪啦一顿响,李大山是听不懂,也看不懂。
小罗德算完:“还欠六个北约币。”
“我………我……”李大山又从身上挑挑拣拣,从裤兜翻出来两瓶鸦片溶剂,把鞋子里的列侬绿钞给弄出来。“这些,够不够?”
小罗德估算了一下价值。
“还差点儿。就差一点儿。”
李大山一狠心,从腰上取来矿工锤,往腮帮子上狠狠来了一下,吐出两颗带血的牙。
“拿去……拿去做糖水!”
小罗德喊:“老婆!”
女人收好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
账是还清了,小罗德终于满意了。
他和李大山讲起征兵的事,结果话题却回到了原点。
“这个征兵令的名字啊,不好弄。”
李大山听来,是还要钱的意思。
小罗德说:“一个人头,他埃里克工长就出六个北约币,你应该是出不起了。大山啊,不是我不帮你,办法都在这里了。”
“那我该怎么办?你养鸡,鸡要下蛋,也得先把鸡养大呀!”李大山说:“我现在没钱啦!”
小罗德:“我可以借给你。”
萱丫头听得不是个滋味,想从兜里掏钱。
伍德压住了妻子的手,问妻子。
“你不是来赚钱的吗?”
萱丫头:“我他妈赚这种人的钱?”
伍德:“那也不能败家呀,你老说我败家。”
萱丫头气得笑出声来:“那你说怎么办?”
伍德:“做自己该做的事,我在做记录,你保护我做记录。”
萱丫头:“就这么看着?”
伍德:“难道你还想慨慷解囊消灭穷人?”
萱丫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伍德:“那不对,外边排着长队呢,我们要消灭贫穷,不是消灭穷人。”
“嘶……”萱丫头收了散钱的心思,开始借水浇愁,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他妈的,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份工作,我宁愿去看书,他妈的,他妈的,我就艹了!”
伍德低声附耳:“你记得,现在你有多愤怒多委屈,都记在心里,跟在我身边,我要把这些东西都记下来,都摸清楚了,迟早有一天会清算。”
再看李大山这边,是决计不肯再借钱了。
反倒是小罗德开始吐苦水。
“大山啊,我劝你还是借一点,别委屈自己。真的,人活一辈子,钱是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你要不借钱?你怎么抽大烟?你怎么快乐?你也是卖大烟的,如果没人抽大烟,你也赚不了钱,对不对?”
李大山听了直摇头。
小罗德接着说:“那你要去当兵咯?”
李大山一咬牙。
“我把我的猫骨卖给你。”
小罗德讲:“你还没死呐!”
李大山说:“如果我死了,我的猫骨就是你的。你可以写合同!合同合法!”
“哎哟!你个傻子!”小罗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死要活的,多大点儿事呀!不就是一碗汤吗?不值当!你不借钱,不还钱,我明年开春哪儿来的本钱再借给别人呀?别人没有钱,他们怎么抽你的大烟?”
李大山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像是被说服了。
“你说得对!”
小罗德拍着李大山的肩,招呼妻子把刚才李大山送来的绿钞和鸦片溶剂,还有两颗牙还了回来。
“来,这是我借给你的。你拿好,去换钱。它绝对值六个北约币,不不不,肯定值八个北约币。我就当六个北约币借给你,你看我对你多好,你换来钱了,拿到手里了,就拿来给我,我拿去和埃里克总工谈,帮你找个奶牛猫,把征兵令上的名字换了。”
李大山神智恍惚,抱着自己还出去的东西,重新背上了债务,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鞠了个躬,想谢谢镇长大人。
他鞠完躬,又向魔术师老爷下跪,没等他膝盖软下来,萱丫头就使着枪,把他赶了出去。
伍德记完了第一页,翻开下一页。
小罗德看魔术师大人一言不发,也没表态,终于松了口气。
伍德突然开口问道。
“他刚才说的这个马瑞士官,在镇上吗?”
小罗德浑身一紧。
“在在在。”
伍德问:“里屋有电话吗?”
小罗德说:“公堂当然有电话了,平时就靠这个和上司联系呢!”
伍德接着问:“马瑞士官有电话吗?”
小罗德:“当然有了,军队哪儿能没有电话!”
伍德说:“打电话,把他喊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
堂屋多了一位衣装笔挺,金发碧眼的高地人军官。
马瑞士官上来便和伍德握手,互相敬礼。
军官十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