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已过,宫门下钥。刘少奢和赵承渊都没来得及出宫去。赵祯便让他们两个去听雪阁暂住,又让宋嬷嬷挑了几个妥当的老內监过去照顾。
一切都消停下来之后,忘忧端着一盆热热的生姜桑叶水来给赵祯洗脚。
赵祯低头看着木盆里的双脚,若有所思的说:“今儿母后被少奢气得不行,我看她脸色都变了。也不知道她这胃气疼的毛病究竟怎么样。”
“张太医艺术精湛,有他在,太后娘娘的病应该无碍的。”忘忧试了试盆里的水温,把赵祯的脚拿出来,又往里添了一些热水,又劝道:“陛下不必担心。”
“改天,你找个机会去一趟宁寿宫可好?”
“啊?”忘忧心想我躲着还来不及,为何要自己送上门去?
赵祯低声说:“趁着早朝,太后跟福音嬷嬷都不在的时候,你假借送东西之名去宁寿宫看看,有一个黄铜狻猊兽的香炉里,燃着的是什么香?朕今天看太后不舒服的时候,福音拿了一个香饼丢进去,不过片刻功夫,太后的喘息就平稳了。”
“这还真是奇怪,凭它什么奇香,能有这样快的疗效?”忘忧听了这话,也觉得奇怪。
赵祯忙叮嘱:“对了,你可以去看,但务必小心。可不许留下什么把柄。”
“陛下放心,我就是送些点心过去,太后不喜欢,最多就是把点心扔了。我打着陛下孝敬太后的幌子,能留下什么把柄?”忘忧把赵祯的脚从盆里拿出来,放在膝头的手巾上,轻轻地擦干净。
赵祯看忘忧要端那盆洗脚水,便朝着下面喊了一声:“来人!”
“来了。”宋嬷嬷忙应声上来,问:“陛下有何吩咐?”
“叫个人来把这个端走。”赵祯说着,又朝忘忧摆摆手:“你赶紧的去给朕铺床。”
忘忧心想床早就铺好了难道你没看见吗?但还是答应了一声进了卧房。
赵祯趿着木屐走进来,看忘忧把暖床的汤婆子拿出来放到一旁,方自己上床去,一边自己盖上被子一边说:“以后那些重活叫他们做,你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他们都乐得清闲,你累死了也没人心疼。”
忘忧上前来一边整理被子一边笑道:“以前他们也都是抢着做的,但陛下一看见他们脸色就沉下来了,所以除了宋嬷嬷和紫云姐姐之外,其他人都是躲在外面听使唤的,免得陛下看见他们又心烦不是?”
“你的意思是说朕的不是?”
“不敢。陛下恕罪。”忘忧倒是不着急放下帐幔,侧身坐在床边。
“有事?”赵祯纳闷地问。
“我是觉得……吴王好像并不喜欢丁四姑娘,就算是陛下把他们俩错合到一起只怕也会是一对怨偶,是不是……”
“啧!你当朕真的是月老吗?”赵祯不悦地催促道:“赶紧睡觉去,别在这儿瞎操心!”
忘忧苦笑摇头,起身把帐幔放下来压好,自去洗漱准备歇下。
第二天无需早朝,赵祯依旧早早的起身,梳洗之后早饭也不用,先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在宁寿宫的门口,跟赵承渊和刘少奢遇到了一起。
二人赶紧先参拜圣驾,赵祯抬抬手让二人起身,又问:“听雪阁可还暖和?没冻着你们俩吧?”
赵承渊先躬身回道:“多谢陛下关怀,听雪阁安静暖和,原本是应该安睡的。只是臣心中难安,所以无法安睡。”
“哦?四哥有什么不安的?”
“太后娘娘身体欠安,我们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白白留宿宫中添麻烦,是以不安。”
“王爷这就不安了,那我岂不是该死了?”刘少奢偷偷瞄了赵祯一眼,故意苦着脸叹道,“一会儿进去见了太后,陛下便让人把我按着打一顿,给太后出出气,兴许她老人家就好了。”
“我看这招儿行!”赵祯说着,扭头对宋嬷嬷说:“嬷嬷去找板子来,再叫人把春凳也抬一个来,一会儿叫两个力气大的內监,好好地按住了打一顿给母后出气。”
“陛下说笑了,公子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子,骨肉相连呢,怎么舍得真的打他?”宋嬷嬷笑道,“咱们快进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赵祯瞪了刘少奢一眼,悄悄地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进了宁寿宫的宫门。
刘少奢挑了挑眉梢,一副万事俱备的神情,随后跟上。
赵承渊最后一个进宫门,跟着二人身后穿过宽敞的院落,穿过前殿偏厅至中殿,进门绕过左边的屏风去给太后请安。
刘太后此时刚刚梳妆完毕,见赵祯带着刘少奢和赵承渊一起来请安,心里自然也没什么不痛快了。便抬抬手说:“你们都起来吧。哀家听着北风刮了一夜,外面想必是极冷的。”
刘少奢忙说:“虽然有些冷,但却是大晴天,想必到中午的时候就暖和了。”
刘太后冷声哼道:“哀家没问你!你从小到大都跟个活猴儿似的,什么时候怕过冷?哀家是担心六郎身子弱,吃不住这么冷的天气。”
赵祯拱手笑道:“多谢母后关怀,请母后放心,儿臣的身子比之前好了许多。今年入冬以来,从未召过太医诊脉呢。”
“呸呸!召太医是什么好事吗?哀家巴不得你这辈子都不用召太医。”太后说着,又问赵承渊:“四郎,你的脸色不怎么好,是宫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