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关在耳房里,走吧,我带你们过去。”沈夫人说着,起身出门。
静妈妈一直被靖西候沈夫人关在她所居住的院子的耳房里。这间耳房是放东西用的,没有窗户。门外上锁,钥匙被沈夫人放在腰间的荷包里,寸步不离身。
沈夫人一打开房门,便有一股难闻的气味铺面二来。沈熹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沐霖抬手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来人。”沈夫人朝着身侧喊了一声,“把里面的人给我绑出来,再找两个人把屋里清扫一下。”
“夫人……”沐霖想说这样大张旗鼓的怕是会走漏风声。
沈夫人冷笑道:“逸隽,别怕。自从我家侯爷去了辽东,我就把家里的人过了一遍筛子。但凡留下来的都是签了死契的,如今这座靖西候府可以说是密不透风的。”
沐霖轻笑点头,他相信沈夫人是有这个能力的。
静氏被沈家的仆妇从屋子里拉出来,但见她容貌整洁衣衫也还算干净,只是双手被绑在身后,脚上也带着一副铁链子。沐霖见状忍不住笑了:“夫人真的是谨慎呢。”
“熹年跟我说,这个人干系到前太子被害一案,差点被人灭口。所以我得加倍小心呀!”沈夫人看了一眼沈熹年,说:“我累了,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你们便在这院子里问吧——这里视野开阔,宵小之辈没有藏身之处,是最安全的。”
“好。多谢夫人。”沐霖躬身道谢。
沈夫人显然是不想听静氏说什么,径自回屋去了。
不得不说,沈夫人是有些手段的。静氏自从被关进沈家,便一直被幽禁在这耳房之内,每天的吃喝拉撒都在这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里,唯一判断白天黑夜的依据是门缝里透进来的光。虽然每天都有人送一次饭菜进来,隔两天便会有人来把恭桶提走,但却没有人跟静氏说过话。
一开始的时候静氏觉得自己安全了,还心安理得的吃了睡,睡了吃,过了几天舒服日子。但日子久了就不行了——这种暗无天日且没有人理会的日子就像是摸不着边际的暗夜,无边的孤独寂寞包裹着她,一点一点把她的意志摧毁。静氏吼过,叫过,也绝食过,砸过东西,但都没用。
静氏求死没死成,还把自己折腾了一身的伤。于是沈夫人叫人给她治伤的同时也把她困在了一把挖空了坐板的椅子上。她吃喝拉撒睡都在这把椅子上,连撞墙碰头的机会也没了。
如今的静氏,问她什么都说,而且说得绝没有假话。
沐霖和沈熹年基本没费劲就把她知道的事情都掏出来了,并且录了口供,签了字画了押。
沈熹年接过沐霖递过来的口供,借着廊下灯笼幽暗的光大致看了一遍,确定并无遗漏之后,方冷笑道:“这份口供若是送到刑部会怎么样呢?”
沐霖沉吟道:“毕竟只是一个仆妇的口供,想凭着这份口供让他全家覆灭倒是不至于。至少,丁巍的宰相之位是保不住了。另外,还要搭上丁澄,丁澈二人的前途。”
“那我们还得再加把劲儿啊。”沈熹年说着,又看静氏。
静氏茫然地看着沈熹年,又看看沐霖,半晌之后方反应过来,忙说:“真的只有这些了!再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沈熹年冷笑道:“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啊!对了!还有三姑娘的奶娘李氏,她男人曾经是老爷的伴读,后来老爷开恩放了他的身契准许他参加科考,后来他真的考中了,老爷便提拔他做了官!所以外面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去替夫人办的!”
“还有这种事?”沈熹年皱眉看着沐霖。
沐霖冷笑一声,皱眉问:“你说的这个人呢是谁?”
“他就是大理寺少卿张大人啊!”
“大理寺少卿?张祺征?”沈熹年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你不要胡说八道!据我所知张祺征有妻有女,怎么可能是宰相府仆妇的丈夫?!”
“他家里的夫人是妾!李氏才是他的正妻!你可以去查!牛俊河为了保全颜面,夫人也为了形式方便,所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只要你们去查一定能查到的!”
看着静氏宛如疯狂的样子,沐霖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我自然回去查的。今晚,谢谢你的配合,不过你想要离开这里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
“求你!求求你!我会上公堂给你们作证的!我什么都听你们的!求你们不要再折磨我了……”静氏跪在地上哭着哀求。
“没有谁想要折磨你,之前是你自己想不开想要自杀。我们必须保证你有命上公堂,所以还得委屈你一些。”沈熹年说着,朝着那几个粗壮仆妇摆摆手。那些人上前拉了静氏,把她送回了耳房。
“这真是一个难忘的夜晚啊!”沐霖看着手上的供状,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熹年皱眉问:“你也说了,凭着这个不足以搬到丁巍,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查牛俊河。”沐霖低声说。
“需要我做什么?”沈熹年问。
沐霖低声说:“你负责盯住了姓牛的。我这几天找个机会进宫把这份口供给陛下看看。大理寺少卿负责复合刑狱,动他就等于动了刑部,我们必须先征求陛下的意见。”
“好,那我先暗中盯住了他,你这边也尽快。”沈熹年仰头看着墨色的夜空轻轻地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