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回宫,我就不跟着回去了吧?”忘忧小声说。
赵祯一愣,蹙眉问“为什么?”
“哥哥要回来了,我想留在这里等他。”
“你们数月未见,又逢着中秋,是该见一见。但是……”
忘忧挽着赵祯的袖子轻轻地拽了拽,“就说,这院子里好些东西需要人看着,你不放心旁人就把我留下了。这样的借口想必太后娘娘是不会起疑心的。而且……我实在不想见她们。”
赵祯沉吟半晌,方点头说“也好。你就留下来吧。”
“多谢陛下恩典体恤。”忘忧深深一福。
“忘忧,我……”赵祯伸手握住忘忧的手腕,低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忘忧低声劝道“陛下是天下君主,应以天下为重。还有,我林氏一门的冤案还等着陛下做主呢。陛下不能只一味地躲在这佛门清净之地。陛下要挺起胸脯去面对他们,以君王之尊,以无上智慧和谋略,让他们汗颜,让他们低下头臣服。”
听了这话,赵祯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忘忧,狐疑地问“是不是宋嬷嬷跟你说了什么?”
忘忧愣了一下,反问道“宋嬷嬷?她要跟我说什么吗?”
赵祯盯着忘忧的眼睛,半晌方冷笑道“你还没学会撒谎呢。”
“陛下。”忘忧看着赵祯渐渐变冷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换了称呼“六郎!”
“你呀!还真是知道我的软肋。”赵祯被忘忧糯软的声音给弄得没了脾气,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追究其他。
“那我去整理一下世子带来的东西,用心做些月饼糕点,六郎回宫的时候多带一些,出了太后宫里,也给贤王妃送一些过去吧。”
“好。”赵祯伸手把忘忧耳边的碎发轻轻地拂到她的耳后,指尖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地略过,捏了捏那只宛若泪滴的翡翠坠子,轻叹道“去忙吧。”
忘忧福了一福,告退出去。
赵祯心里明白忘忧的顾虑,或许她是真的不想看见太后和丁锦云她们,也是真的想留下来等沐霖,跟自己的兄长一起过个中秋节。但应该也是因为宋嬷嬷跟她说过一些话,所以她才跟自己保持了距离。
也好。赵祯默默地想,这样也好。在自己完全有能力保护她周全之前,自己还是不能把她攥的太紧。
爱之适足以害之。这样的道理他如何不懂?
八月十三日,在大相国寺避暑的皇上摆开全副銮驾回宫。
汴京城的大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看瞻仰天子依仗的百姓们挡在外面。
忘忧跟紫芸以看管屋舍书籍为名留在了大相国寺。袁妈妈和沈熹年也一并留了下来。
沈熹年在院里院外房上房下的转悠了一圈儿,最后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来,反剪了双臂枕在脑后,看着蓝盈盈的天空,叹道“哎呀!还是人少了舒服!这小小的院子若只有咱们四个人住,我这辈子都不愿出去了!”
忘忧拎着一个食盒放在旁边的桌上,叹道“沈公子,你也该回家看看了。”
“我等晚上入更之后再回去,现在不着急。”沈熹年悠悠然地说道。
忘忧催促道“我多做了些月饼糕点,你这就回去陪着夫人吃顿晚饭吧。总是深更半夜的回去,害的夫人等你到深夜,你的孝心哪里去了?”
沈熹年坐直了身子才发下忘忧穿戴整齐,连披风都系好了,完全是要出门的样子,于是笑问“你跟我一同回去?那我们现在就走。”
“我去翠墨书斋一趟,刚好跟你同路。”
“你逸隽兄回来了?”沈熹年惊喜地问。
“还没有,我去找余先生商量点事情。你把我送到翠墨书斋后就回家去,余先生自会送我回来的。”
说话间,紫芸又拎了一个食盒过来交给忘忧,说“这是你要的。要我说还是我陪你走一趟,不然你一个人回来我也不放心呐。”
“余先生是兄长的人,我与他接触过几次,知他是个妥当的。姐姐放心就是了。”
沈熹年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先跟你去翠墨书斋,你办完事之后跟我回家一趟,我们一起陪我母亲用个晚饭,然后再一起回这里。不就万无一失了?”
紫芸福身笑道“如此,就有劳沈公子了。”
“好了,咱们走吧。”沈熹年一手拎一个食盒,朝着忘忧摆了摆头,先行往外走。
忘忧又叮嘱了紫芸两句,方快步追上沈熹年的脚步。两个人出了大相国寺后雇了一辆车,先往翠墨书斋去。
因为中秋节将至,许多清流门户互相之间往来送礼总是喜欢以字画古书为主,所以翠墨书斋的生意这几天也着实不错。忘忧和沈熹年进来的时候,余先生正忙着招呼买主。
余先生一看忘忧跟沈熹年一起进门,立刻笑呵呵的招呼道“沈公子,劳您大驾走一趟,您要的东西到了,请先里间稍等,我这就拿给您。”
“得咧!你先忙,我不着急。”沈熹年跟忘忧一起进了里间。
忘忧熟门熟路的煮水点茶,不多时余先生把买家打发走了,给伙计放了假,又亲自关了店门后方进里间来。
“余先生,眼看就中秋节了,我做了些月饼糕点给你。”忘忧指了指旁边的食盒,说。
“多谢姑娘。”余先生拱手谢过之后,又转身去角落里开了一个带锁的抽屉,取了账册和一叠银票,递给忘忧,说“这是这个季度的账册和盈利。公子走的时候交代过,他若是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