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果然是当机立断啊!”沈熹年一边叹息一边给钱实秉倒酒,又问:“钱兄,以你看,江宁城里的百姓果然都十有八九染了疫病吗?”
“倒是没那么严重……十之四五吧。虽然这疫病传得快,但据朝廷这次派了一个既有经验的太医……不对,不是太医,是军医。是这位林大人在西北军营的时候就除了一场疫病,当时整个军营十万驻军,染病者将近三分之一,最后只死了二百多人。这可是闻所未闻啊!”钱实秉道最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这么着急离开呢?生意都不要了,抛家舍业的奔了京城去,这得多大损失啊?”沈熹年又问。
“若是不封城,我们自然是不会离开的。侯爷的没错,抛家舍业的谁不心疼呢?旁的不,我家后花园的酒窖里藏的十六年的女儿红足足一百八十坛!嗳……”钱实秉心疼的咧着嘴,又叹道:“可是,封城啊!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要放弃这一城的百姓了!您从京城来,这一路上可见着灾民?”
“灾民自然是见到了。不过也都是些体面的灾民,即便顾不了车马船只,但至少还没有沿街乞讨。可见能往京城方向去的都是些家境殷实的门户。”
“所以嘛!”钱实秉压低了声音,悄声:“上头是想让这一城的百姓自身自灭吧!据,赈灾的粮食都送去北境做军粮了!封城之后,城中百姓就算没病死,也得饿死!”
“这可不能胡乱猜测!”沈熹年皱眉道。
钱实秉忙抬手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赔笑道:“瞧我这张胡袄的嘴!侯爷的没错,人见识浅薄,哪里懂得这些国家大事啊!这都是道听途罢了,侯爷只当是听个笑话吧。”
“你也别多心,我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觉得江宁府这么大的一座城,朝廷不会放弃就放弃了。再者,你刚才不是也,朝廷已经派了最好的军医来解决疫情了吗?”
“嗨!不这位军医还好,我就是听……”钱实秉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又凑近了沈熹年的耳边悄声,“就是听这位林大人跟团练使不和,团练使已经把他给之到洪州去了。那里的灾情最严重的,疫病也最厉害。治病治根儿,只要洪州的疫情得到控制,这病根儿也就除了。可是洪州那地方如今是一片死海!除了占山为王的那些匪类,哪里还有活人呢?你这林大人去那里不是送死吗?”
“此话当真?”沈熹年立刻变了脸色,一把抓住了钱实秉的手腕,皱眉问:“这样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哟!疼……疼!侯爷息怒啊!”钱实秉咧嘴求饶。
沈熹年放开手,又追问:“你林逸隽被驻军团练使指派去了洪州,这事可确切?!”
“怎么不确切?驻军团练使的夫人跟我家夫人是手帕交!这点事儿也不是什么军机要务,只怕江宁城的半数百姓也都知道了。”
“咣”的一声响从一侧传来。
沈熹年等人忙回头看时,见目瞪口呆的忘忧脚下有一盘素炒茭白,盘子掉在甲板上,菜和汤汁弄脏了她淡蓝色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