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州?”忘忧皱眉看着舆图上的地名,不解地问:“为什么你断定是这里?”
“这里有一个湖,名叫彭蠡,湖的这一面是一片绵延二百余里的山,这七八年来一直闹山匪。朝廷派兵剿灭过,但因为地势的原因根本没法剿灭干净。我前阵子在刑部翻过一些陈年刑案,知道这里面多半是历年来趁着洪灾从地方牢狱里逃出来的死囚犯。这些亡命之徒为了让地方官员分心,每年会在夏收之前的时候往湖里扔一些死尸,使得周围的百姓染病不得收庄稼,他们正好捡便宜。今年雨季来得比往年早一个月,他们没算好时间,湖水泛滥经春江一泻而下,便让两岸的百姓都跟着遭了秧。”
忘忧的脸色立刻变了,她抬手把桌上的碗筷推到一旁,凑近了舆图仔细的看了一遍,喃喃地问:“你的意思是,从洪州到江宁府这么长的江两岸都有疫情?那可真是无法控制了!”
沈熹年忧心地:“这件事情远比他们奏报上去的严重数倍!只怕如今陛下和中书令都还蒙在鼓里。”
“那你快写奏折,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
沈熹年扁了扁嘴巴,嘲讽道:“现如今朝政是太后主持着,陛下在大相国寺养病呢。”
“那也得告诉他!就算他不主持政务但依旧是子,掌管下事是他的责任啊!”
“你得对。掌管下事是他的责任。我一会儿就把这些事情写成奏折,让人快马加鞭送回去。只是……”
“只是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的!”
沈熹年心想即便赵祯得知此事要派兵征讨那些山匪,也是灾情过去之后的事情了,自己又何必瞎操心,于是转了话题,叹道:“我是在想,逸隽兄是否已经察觉了此事,此时此刻他是在江宁还是去了洪州?”
“比起哥哥来,我更担心青茵姐姐。她虽然也懂些医术,但到底不算精通,而且她姑娘家一个人独行,想想就让人悬心。”忘忧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熹年笑道:“这个你倒是不用太担心,秦家可是前朝名将一脉,练武是他们的必修课业。她虽然拳脚功夫不如我母亲,但却比寻常人强了数倍。等闲几个汉子是进不了她的身的。你看这一路遇到的难民,都饥荒面瘦的只剩下半条命,就跟不是她的对手了。”
聊到这些,忘忧一点胃口都没有了,索性跟沈熹年商量接下来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身上有多少银子?”忘忧问。
“二百多两吧,足够我们吃饭的了。”
“出门在外带这么点钱,你也好意思足够?”忘忧想了想,又沉吟道:“也不知道扬州的农庄收成如何,能不能支取些银子来。”
“你要银子做什么?”沈熹年纳闷地问。
“自然是买药材。这种时候,也不知道药材是什么行市了。”
“那还不得一一个价儿?你若是想拿你的私房钱买药材去解救疫情,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朝廷会派人送药材来的,当务之急,你应该先想一想药方的事情吧。”
“药方要对症,我需得见到染了疫病的人,诊过脉之后才好定药方。”
“哟,起这事儿来,我到时忘了——怎么我几次上岸去打听,都只见逃荒的灾民,却没见染了瘟疫的病人呢?”沈熹年纳闷地问。
“染了瘟疫的人自然要单独隔开,不许他们随意行走,以防止疫病扩散。”
“这话我自然知道,可是……地方官办事儿都这么靠谱了?”沈熹年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