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清泉自桥下流淌而过,偶有结伴的男女路过,石板相碰的轻微之声伴随入耳,月光洒落在相视男女的发丝上,难能的静谧之下,是暗中生出的情愫与波澜壮阔的约定。
“六国的下,我们可以等一等再去云游。那个时候,我们所走过的路,皆为我大秦之王土。”
那个时候,她以为她有足够多的时间等待,到头来才发现,原来她正是等不起的那个人罢了。
真是不甘心啊……
夜色下黄色莲叶上的水珠逐渐连到一起,弯弯的明月变得圆润,光芒霎时暗淡下来,视线模糊起来,在似真似幻的琴声中,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起,继而声音放大,毛色如雪的卷毛白马漫步走了过来,在郑芙身前顿足,而后低下了头。
郑芙仰面倚靠着大树,抬起手想抚摸它的马头,尚未触碰到的时候,马儿突然一阵焦躁,转身往后奔去,接着转身抬蹄对月嘶鸣,身上明亮的白光全部被黯淡的月亮吸去,褪去雪白的皮毛,变成了矫健的黑马。
愈发虚幻的场景,弄得郑芙头昏眼花,身体恍若陷入一个无底洞穴,视线逐渐模糊黑暗,眼皮一沉,缓缓闭了下去。
最后的画面,是向她奔腾而来的黑马。
“阿蹊!”
这声音,与方才所听到的那些,不大相同。
意识弥留之际,郑芙强撑着抬起眼皮,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原是她从出生起,看了几十年的人。
郑芙疲惫地看着眼前的人,缓缓抬起了手。
即便是幻境,也让她再感受一下最后的温存吧。
岂料温热的触感传来,这个人,竟是真真实实地存在她眼前,郑芙突地心头一酸,下一刻便落入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
“寡人回来了。”
月光里,女子倚靠在榕树下,身前是紧紧将她拥在怀里的黑衣男子,身上的玄色长袍显得他风尘仆仆。
心酸过后,便再度回归平静,与此不同的是,其间满含心安。
“是寡人太过迟钝,竟不知你早已醒来。”
郑芙感觉四肢逐渐僵硬下来,想抬起手回拥住他,却是做不到了,只得无奈一笑。
“阿政思觉胜过旁人数倍,可我自便呆在你身边,既然熟知你习性,想偶尔瞒过你一两次,总不会太难实现。”
装睡昏迷便罢了,醒来还不及时派人去知会他,偏偏要等到已经支持不聊时候才愿意传信过去,若不是他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赶回来,恐怕……
嬴政放开她,习惯性地要出言教导,可看到她朦胧的神情,如梦初醒。
“有些事情,我不会听你的,任你如何,我不依便是了。”郑芙看出他的心思,微笑着道,“我想枕一枕。”
嬴政依言将她放平在草地上,让她把头枕在他的腿上。
郑芙微眯着眼,月光微弱,却刺得她难以将眼睛睁开。
“你看那明月,不论世事如何变迁,亦或岁月流逝人间,可它依然在那里,注视着下棋局的变化。今日之后,我会化作它身边的星,与它一起守护大秦的土地,看着大秦的子,大统于下。”
嬴政的视线跟着她的话音转到头顶的明月,思绪亦飘向遥远的过往。
宛若肉球的孩子,慢慢开始咿呀学语,寂寂宫墙之下,是手持血玉的誓言。
两无猜,他看着她蹒跚学步,朝夕相伴,她陪他一起暗自生长。
甘泉宫下,平阳殿前,一壶清酒,纷飞的桃花,一柄寒光,一架古琴,斩断年轮风华。
契机来临,鲲鹏展翅,正是随风扶摇,直上青,逆转风云,自当手握下。
一生无后,是承诺,亦是诅咒。或许从一开始,从在终南山知道了那个不可言的机开始,一切都已经偏离了轨道,直到现在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寡人此生唯一憾事,便是无法将你从诅咒中解救回来。”
郑芙一阵失神,好半才回过神来。
“你一向不相信这些荒诞无稽的事,不要因为我乱了心智,诅咒一,从来都不存在。我经历的灾祸,皆因乱世而起,若下一统,便能少几个伤心人了。”
“这是你的心愿,亦是寡人之心愿。寡人手握下人生死,却唯独留不住你。”话及此,嬴政难得流露出几分落寞,其间夹杂着愤怒,悲伤以及不甘。
“或许我无法陪你走完余下的路,但过去与你在一起的每一,都是我此生最为珍贵美好的回忆。”郑芙断断续续地着话。
嬴政轻吁一声。
“这该是寡人对你的话,你从来都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寡人交托后背的女子。”
郑芙久未出声,良久,一声轻笑,满足而心安。
“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阿娘,而这一生看得最多的人,却是你,一路指引我行路的,亦是你。血玉在手的那一刻起,我一生的信仰,便成了你。”
“那年你江山为聘,以百里河山迎我入秦,我自然知晓你待我之心。我知道,你必将完成使命,之后,替我回去看看楚地的大秦江山吧。”郑芙一阵眩晕,脑袋里嗡嗡作想,意识虚浮混沌,挣扎着微笑起来,“阿政同我讲讲,囊括四海后,会做些什么如何?”
郑芙抬着头,嬴政深棕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月亮的影子,连同几颗闪烁的星星一并被收容入蛊惑至深的暗潭郑
“增派军队,防止六国旧民起事。”
“下人皆知你暴君的名声,想来不敢触你的眉头。”
“……挥师南下,令百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