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胡亥的,诗曼一点也不赞同。虽然她常常去大郑殿,总是被郑芙拒之不见,但诗曼始终无法忘记,郑芙每每看到她时露出明媚的微笑。
郑芙为她亲手缝制好看的衣裳,为她煮汤熬粥,让容笠和答赖花送来青玄殿。若是运气好能见上郑芙一面,郑芙就会将她抱在怀里,温柔若水的黑色眸子,映照着她的身影。
只是那为数不多的见面之中,也会随着郑芙稍稍的蹙眉告终,诗曼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隐隐觉得,郑芙很爱他们,很爱很爱。
诗曼心性活泼,睡眠时间比胡亥短,每次上榻总要闹腾好一会儿才肯睡觉,就算闭上眼睛,亦要自己想许多新奇有趣的东西,好半才能入睡。
几乎每诗曼合上眼之后不久,便能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不是容笠,也不是答赖花,她们总是在她和胡亥闭上眼睛之后就会悄然离开的。
诗曼知道,这个人是郑芙。
每夜晚,她都会来到他们的床榻跟前坐一阵子,时间或长或短,有时候诗曼会听到一声轻微的咳嗽,那声音,好像在压抑,好像在怕将他们吵醒。
每当她听到咳嗽的声音,片刻后再睁开眼睛,床榻边就再也没有人了。
这样温柔,这样每夜都来守候他们的阿娘,怎么可能不爱他们?
即便政事繁忙的父王,只要她去东明殿,他都不会让人拦住她,有时候有大臣、有先生,嬴政也会将她抱在怀里,先让她自己一人打发时间,等议事结束便会陪她话。
难道阿娘比父王还忙,忙到根本没有时间见他们?
所以今,她要悄悄到大郑殿去一探究竟,她要知道,郑芙一到晚究竟在忙些什么。
诗曼站在大郑殿后方的廊道内,一个黑影突然闪过,然而她年纪太,浑然未觉,蹑手蹑脚地扶着墙沿,脑袋往里面一伸,朝四周看去。
起先诗曼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直到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又悄悄迈步往里面走去,探头探脑,站在一个屏风后,看到郑芙弯曲的身影,以及那苍白的侧脸。
她左手拿着白布捂住自己的嘴,右手执毛笔在竹简上书写着什么。而后,她咳得愈发厉害,手中的毛笔“啪嗒”落在地上,一下子紧紧拽住胸口的衣裳,整个人斜靠在桌上。
郑芙此刻的表情,是诗曼从未见过的。
她眉心紧皱,整张脸拧在一起,因为咳嗽白里泛红,并非像容笠、答赖花那样气色极好的淡红,她的脸色,很奇怪。
诗曼从没见过,也不出来,那是怎样的表情,她只是不自觉地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心脏吃了酸涩的食物,又好像有别的东西在里面堵塞。
总而言之,诗曼从未有过这种感受,让她很不舒服。
诗曼不自觉地朝前走,想去问问她的阿娘,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殊不知,一双有力的大手猛地捂住她的嘴,继而整个人腾空而起,不过一瞬间,她便悄无声息地被带到了大郑殿后方的走廊里。
诗曼还没来得及挣扎,那人便放开了她,单膝跪地道:“公主,得罪了。”
诗曼摇头晃脑,突然灵机一动:“我见过你,你是……嗯……”诗曼努力地想着,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属下名叫霁。”
“霁?”诗曼道,起先她在莲池边玩耍的时候,远远看到过此人跟随在郑芙身后,有些印象,但因为和郑芙接触极少,所以更不认识这几位跟在她身边的黑衣人了。
“是。”
诗曼想到他刚才将自己掳走,摆起了公主架子,气鼓鼓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见阿娘?”
霁有些迟疑,在考虑要不要就此开溜,可是他溜走了,这公主又自己跑进去怎么办,还是将她直接送回青玄殿?
见他不答话,想到平日里嬴政话的样子,诗曼装模作样端起来,道:“本公主在问你话。”
还是告诉她好了,毕竟公主迟早会长大。于是霁道:“若属下告诉公主,公主便立刻回青玄殿,不要再来。”
诗曼大大的眼睛转了一圈,想到扶苏过的名言,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公主一言,驷马难追。”
霁先是一阵无语,而后道:“少君不希望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为什么?”诗曼歪着头问道。
“她很痛苦。”
诗曼仍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与孩子相处,确实不容易,霁道:“这个公主长大以后便会明白,您答应属下的事,该履行了。”
诗曼双手叉腰,有霁在这里,她想再进大郑殿已经不可能了,于是不满地道:“回就回,你不要跟着我!”
完,诗曼就这么双手叉腰往回走去,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霁总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站在不远处,就这样直到她走到青玄殿后方的廊道,霁依然站在她身后。
虽然他看起来真的没有跟着她,但诗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么折腾一番,她也累了,索性不再多想,蹑手蹑脚地回到床榻上,再往殿内一看,已经没有了霁的身影。
嗯……他的确没有跟着她!
阿娘的这个侍卫,确实很是话算话。
躺在榻上,诗曼以为自己会很快睡去,可辗转反侧许久却又怎么都睡不着了,整个人如同一只好动的鼹鼠,在榻上不停滚来滚去。
霁的“痛苦”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郑芙并不是因为太忙,是因为这个“痛苦”才不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