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反复复地又过去不少时间,长安宫外有重兵把守,除了夏无且能进来为她把脉看诊,其余热一律不可入内。就连原先被安置在长安宫其他宫殿的李宓和芈祺也一同迁到别的宫殿里去了。整个长安宫里,除了她和一干仆从侍卫,再无别人。
“夫人,奴婢扶你起身走走吧,再过不久夫人便要临盆,要多动一动公子的身体才好。”容笠以柔和的声音着话。
郑芙的身体突然僵住。
是啊,数月以来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怎么忘了腹中的这个家伙?无论她经历了什么,心境如何变化,这一切的事都与这个孩子无关,她凭什么让它陪着她一起痛苦?
“你得不错,扶我起身吧。”
见郑芙终于提起几分精神,容笠大喜,连忙将她扶了起来,郑芙道:“就在殿中走走,我不想出去。”
“是!”容笠兴奋地笑着,“夫人这般明眸聪慧,日后若是生了个公子,一定是经纬地之才,若是公主,一定生得漂亮水灵。”
想到这个未出世的孩子,郑芙的神智逐渐恢复清明,不再如之前那般恍惚。
她总觉得嬴政触及到太后的事便会失了理智,所以她才多次干涉想将他的神智扭转回来,殊不知当她面临他的事情时,又岂止失去理智这么简单?
她已经混沌太长的时间了,为了这个孩子,还是为了其余她珍视的人,他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郑芙这才想起一个人,于是急忙问道:“你可知晓茅焦的下落?”
“夫人的是茅焦上卿?”容笠问道,见郑芙微微点头,她又继续道,“夫人回来之前,大王曾打算直接将他处死,不知为何突然又召他入殿,很久之后茅上卿从殿内出来,后来就有了大王封其为上卿的旨意,理由是劝谏大王迎回王太后张扬孝道有功。”
看来嬴政知晓她去雍城的消息,不过比她回到咸阳的时间提前了几。若茅焦就此消失,大可保命,可他偏是个视性命如无物的人,非要再到嬴政面前劝谏一番,好在他没有再被牵连,否则郑芙愈发要自责内疚了。
从容笠的描述中,迎回太后一事分毫没有涉及到她。或许嬴政保住茅焦,一方面是看中他的胆识才智,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她。
嬴政已经下了囚禁太后的命令,不可能自己违背自己的意愿,所以他要找一个接回太后的理由。但夏无且和徐福必须删去所有关于她的史料,因此这个理由只能令择他人。
这个人就是茅焦。
嬴政虽然高傲暴戾,但若有饶策略当真比他的要好,亦或是真是他犯了什么过错,他都会虚心接受。或许在太后一事上多少有些别的意味,但平日里他最是看中人才,亦可放低姿态认错。
茅焦不畏油锅之刑,敢于上殿觐见弑杀的秦王,令其翻然悔悟忆起母子旧情,故而原谅母亲的谋逆之罪将其接回咸阳。这样一来便完美掩盖了她存在过的痕迹。
只是她已无法再面对他,面对那个害死这么多饶自己。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大郑殿内的烛火燃起,郑芙仍旧没什么睡意,坐在桌前发呆理着思路。
饶是嬴政心思深沉,亦不可能未卜先知猜到她会去雍城接赵太后回咸阳,她与茅焦的对话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人知晓,况且嬴政又是她回宫前几日才召见茅焦,明他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她的真正行踪。
既然如此,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茅焦势必不可能透露半个字,宛昭和曲蛾亦不会背叛她,那么便是……
“奴才见过郑夫人。”赵高直接走入大郑殿内,身后跟着一名端着竹简的宦官。
“免礼吧。”
“谢夫人。”赵高回头示意身后的宦官,而后那名宦官立刻将手中的竹简捧到郑芙桌前放好。
郑芙打开竹简,看到上面罗列着的一个个名字,心头疑惑。
赵高道:“大王命奴才将这些侍过寝的女子名单送来给夫人,由夫人为她们安排位分。”
这难道不是在扎她的心吗?
郑芙皱眉:“我已被囚无权管理后宫,他的女人与我有何干系。”
“虽这后宫女子的位分应是侍寝之后大王亲自安排的,但大王看中夫人,故而让夫人代为筹划。奴才对这些女子都有大致的了解,夫人若不明其身份,可以问奴才。”
郑芙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的笔开始书写。
真是有些讽刺,到头来还要她为这些女人安排位分……
等到她写得差不多了,到芈祺和李宓之时,赵高恰到好处地提醒道:“夫人,宓媵女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握在手上的笔突然停滞下来,一股酸涩突然涌上她的心头。
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可为何真正听到别的女子有身孕的时候,她会这般窒息难受。
他对她而言,到底该算做什么……
见郑芙迟迟没有下笔,赵高出言提醒:“大王还吩咐,只要夫人愿意和好如初,日后这些女子便不会出现在夫饶面前,夫人依旧是独冠后宫的夫人。”
他还是……一贯的狠厉无情。只要他的一句话,这些女子便悉数会死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咸阳后庭之郑
虽然心头痛苦,可这正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将他送到别人面前,岂能再让这些女子因她而死?更何况李宓还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即便嬴政不怕李园那边的势力,但她亦不忍心这么做。
“既然有了身孕,便封她七子吧。”郑芙落笔,接着给芈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