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的人,是四月下旬来的,来的比白蒹葭预料中倒是慢了很多。
不过一看凌老夫人递过来的帖子,白蒹葭就明白了。
这上京一件事,但凡知道点厉害有点眼光的,那里不知道中间的厉害,便是平时不成器的也要吵闹着上来。
这次来的一共就三个主子。
来的人有白蒹葭预料中的,戚家三房的那位小姐,乳名叫做双儿,家里行六,也唤作戚六娘,今年十三岁了,她母亲,戚家三奶奶也跟着来了。
另外一位,却是长房嫡女姑爷的弟弟,名字叫做岳秋容,今年虽然十七岁了,但是一心向学,他家里也想着等他中了科举有些体面再说婚事,这次那大姑爷废了一些气力,倒是将岳秋容送了来。
不过纵然是戚大姑娘在岳家很受宠爱,也是因为那位岳二爷颇有些才华,很得戚家看重,更难得是不是个死读书的人,办起事情来也是很妥当的,所以这次也有他的一份。
另外还备了一些礼物,扫了一眼,也无非是些头面摆饰之类的,也没有往心里去。
凌老夫人的脸色不算好看;“哼,我就说他们舍不得儿子,也不要将外人送来。”
她是真听进去了白蒹葭的话,打算将家里的人扶持一二,如今眼看那边倒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倒是有几分恼怒起来。
白蒹葭将名帖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笑道;“那里是舍不得呢。这是让人进来铺路呢。”
她当着凌老夫人的面,也不好说的太委婉,略一沉吟,便笑道;“你看来了就两个主子,那岳二爷我们是见不得的,不如将六娘先请进来,这天气有些热了呢,一路颠簸下来,可是慈姑你的亲人,若是不小心受了热,心疼的可是慈姑你。”
她说的温婉,凌老夫人一听,倒是有些道理,便打了个眼色,让妈妈将人领进来。
不一会就听着外头脚步声响起,她顿时皱了皱眉。
这当时的婚事都受了薛戚氏的影响,她几个弟弟说的婚事都不算特别好,比不上大嫂的大家闺秀风度,这几个年受惯了两位妈妈宫里规矩的要求,瞧着白蒹葭也是人淡如菊的大家风度,此时眼看那浓妆艳抹的女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不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又转眸看了一眼白蒹葭。
却见她穿着白玉兰散花齐胸襦裙,因为有客人的缘故,穿着倒是比平时庄重些,但是也就多了一对手镯,几只掩鬓,却尽显大家风度,心中满意,才转头看向戚家三奶奶。
戚三奶奶穿着缕金牡丹纹浣花锦衫,系着一条金丝织锦迷花织锦裙,头戴一支梅英采胜簪,两边挑心、顶簪、分心、掩鬓、钗簪一样不落,都是赤金镶宝石的,价值不菲,腰间桃红络子系着一块流云百福红玫佩,生的倒是姿容艳丽,妩媚娇柔。
身后跟着一个月白褙子白罗碎花长裙的小少女,秀眉星眼,柳腰莲脸,头上一支莲花头的白玉簪子,耳上只有一对同一块玉的莲花含黄珠耳环,颈上套着一个白玉莲花璎珞圈,想来是她父母十分爱惜她,这年岁了还没有取下,只是比起一般女子,也显得袅娜纤细许多。
白蒹葭心中暗自沉吟,想起立冬送来的戚家消息,这戚家三奶奶是个泼辣的,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家中的丈夫孩子,倒是被她压得没什么脾气,不过戚三奶奶虽然泼辣,但是大多也是家境所迫,人还是很拎的清的,否则戚家也不会让她来。
只是也因为如此,从小戚三奶奶就养成了习惯,什么都要插手,什么都要自己拿主意,所以那一房里其他人都被养的性情软糯,纯善倒是纯善了,只是说好听些就是性情偏软,说难听些就是没有主见。
戚三奶奶一双丹凤眼一转,便将屋子的人物全收在眼底,这凌家的主子少,正当岁的也就那么几个,心中顿时对上了,就听那美貌少妇柔声道;“这一路可辛苦三奶奶了。”
戚三奶奶笑道;“不敢不敢,敢问大姐姐,这位可是尘哥儿家的媳妇儿?”
白蒹葭抿嘴一笑,眸光流转,立即旁边有婆子看了坐,请戚三奶奶母女入坐,白蒹葭却没有说话。
凌老夫人点了点头,道;“这是蒹葭丫头。”
戚三奶奶笑道儿孩子都跟六娘他们一般大了,大姐姐真是好福气!”
说到儿孙,凌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好看了很多,便道;“慎哥儿跟离姐儿都在上学,等下了学,再让他们来见你。”
戚三奶奶嘻嘻笑道,“这哪能呢,孩子们上学是正经事,可不能因为我们几个耽误了。”
她们二人在那里说话,白蒹葭只在一旁笑着,看着戚六娘有些局促的住在一旁,便牵了她的手,问道;“双儿可读过什么书。”
戚六娘飞快的看了一眼戚三奶奶,局促的拿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小声道;“只认得几个字罢了。”
戚三奶奶笑道;“女孩儿家,学学针线家务也就是了,哪有……”她本来想说那有跟男孩子一样抛头露面的道理,不过看了一眼白蒹葭,立即笑吟吟的接道;“双儿这孩子笨拙的很,学个针线家务都顾不过来,哪有时间读书。”
戚六娘垂眉看着自己手上的青瓷杯,里面的铁观音茶汤翠绿,听戚三奶奶这么说,轻轻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凌老夫人抬眼看了一眼戚三奶奶,才道;“我瞧着这丫头倒是眉清目秀的,想来这针线是不错的。”
戚三奶奶笑道:“也就在靖州那块儿还算过得去,在这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