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一言难尽?”韶灵尝了一口翠玉青菜,不怒反笑,这句话,听来并不令人欢心。
“又不是一种滋味,怎么说得清楚?”慕容烨眉头轻蹙,仿佛正在犯愁,她是一个能让他品尝到千百种滋味的女人,她不在的时候,他如今也有了牵绊,总觉得心里少了什么,躺在床上也会觉得睡得不太踏实。一旦忙完了手边的事,他第一个想念的人,就是韶灵。跟她谈笑风生,令他心情愉快,跟她斗嘴调情,更令他精神大好,跟她亲近纠缠,自然是这世上最销魂的滋味。
反正,她不是一个只字片语就能形容的女人。
两人用完了宵夜,才一同躺上了床,韶灵依偎着他,美目半阖着,轻轻地问。“七爷是怎么跟洛神认识的?”
“在爷的身边,还想别的男人?你这样分心,未免太过分。”慕容烨冷哼一声,两人同床共枕,突然听到别人的名字,实在煞风景。
“洛神不是七爷最好的朋友吗?又不算外人。”韶灵嗤笑一声,睁开眼来,双目清如水。
慕容烨并不说话,近几年来最要好的知己便属洛神了,只是他跟洛神交情随深,却互不干涉,一年相聚见面的时机也并不算太频繁,比起世间那种三不五时就要相约喝酒游玩的挚友……相差甚远。
不过自己的女人即便是念叨着洛神的名字,他也不觉开心。
但如今仰望着自己的那双墨色眼瞳实在太过好奇,太过渴望,他唯有下颚一点,娓娓道来。
“你知晓洛神是洛家的长子吧。”
韶灵微微点头。
慕容烨讲起了洛神的身世:“他的生母是一家商号的女掌柜,跟洛家老爷相识之后,怀了孩子,不过洛老爷早就有了家族要他娶的正妻,无法娶她当正房,女掌柜脾气很烈,不愿委屈做小,跟洛老爷彻底断了关系。洛老爷过了五年才知晓,她竟然一个人将孩子生下,抚养长大,常年忙碌经商,最终过劳累死。洛老爷于心悔恨,将洛神接回府内,他年岁最大,实为长子,但并非嫡子,他的生母虽不曾有任何名分,但人人将他当做庶子。洛府家大业大,无论是正房,还是姨娘,其他十来个弟弟妹妹,没有任何人看得起这个半路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唯独洛老爷念着他生母独自生子不曾嫁人,对他很是器重,众多弟妹之中,也唯有他最有经商的天赋。”
她的眼神微变,洛神那么清高傲慢的人,竟然是这样的身世?虽说他是洛家大少爷,原来有这么多的心酸往事?他的前半生,在洛家受尽了白眼和轻视吧,后半生,又为了长子的责任,一个人担负振兴洛家的抱负。
慕容烨平静地说下去。“洛老爷临终前,将洛家交给洛神打理,其实那时的洛家,早就是一个空有其名的烂摊子。那些姨娘弟妹看洛老爷不在,有不少人卷走了金银暗中离开,留下的几个,也不过是混日子看好戏。没人想过,年纪尚轻的洛神竟然在十年之内,将洛府变成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富之家。”
与其说是洛家经商的天赋,不如说是洛神一个人的本事,他的信念,坚持,成就了如今的洛神,也成就了如今的洛家商号。
慕容烨看了她几眼,她若有所思,一派沉静。“爷跟他相识,是因为宇文壩。”
韶灵突地抬起头,望入了他的眼睛。
“宇文壩在洛家最难熬的关头,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吞并了洛家的好几家商号,为富不仁。宇文家最重要的财富,就是那座矿山。”慕容烨笑了笑,说的镇定自如。
韶灵话锋一转,轻声询问。“洛神盯上了那座矿山,想击败宇文壩,为洛家报仇?”
慕容烨笑着点头,很是直接。“盯上了那座矿山的人,还有爷。”
韶灵眉头一蹙:“他得知了消息,主动来找你了?”
慕容烨压低嗓音,唇畔的笑容很淡。“他说,不愿放弃亲手毁掉宇文家的乐趣。你想过没有,看来文质彬彬的洛神,竟然也有发狠的时候。”不打不相识,兴许是当时洛神的充满杀气的眼神,吸引了他,他才没有下逐客令,而是耐心地听洛神提出来击垮宇文家的方法。当然,洛神当时不过是一个在江南刚刚站稳脚的商人,提出来的法子并不毒辣。
“七爷答应了?”慕容烨这个男人何时变得这么温蔼好说话?
慕容烨温文无害地笑,勾起了唇角。“我给他提了一个法子,与其说是答应,不如说是合作。”合作的目的叫做——一起瓜分宇文家,多好听!
韶灵一瞬想明白了,慕容烨所提的法子,就是当年假意接近宇文壩,出了个美人计,让宇文壩那个好色贪欲的老家伙日夜颠鸾倒凤,死后儿子染上豪赌的恶习,最终败掉了宇文家的所有家产。这种……阴毒的法子,的确不像是洛神能想得出来的。
慕容烨这个男人……骨子里真的很坏呢。
打量着韶灵眼底的神情,慕容烨不动声色地说。“宇文家的那些商号都归洛神,而矿山归爷,采来的矿石加工,打造,售卖,全部是洛神帮忙打点,这些省掉了爷大一笔银两,他虽不说,但爷清楚这是他为了宇文壩的事,送出的谢礼。后来,云门需要用到洛家任何一家商号,亦或是洛家的船队,他从来都不犹豫。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挚友,还算谈得来。”他本就看宇文壩不顺眼,后来要不是因为宇文壩的关系,他也不用无端端挨了韶灵一刀,这笔账……当然要好好算清。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