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她藏在宽袖中的指尖,微微动了动,这一个字眼,听着真美妙。
“侯爷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韶灵钻入马车,螓首靠在小窗边,风将蓝色帘子出起,她望着不断后退的行人,低声问。
“十岁就学了。”风兰息坐在另一侧,视线不经意划过她的侧脸,眼底闪过莫名复杂的情绪。
风吹过她的眼,将她额头的碎发吹得翩然起舞,她的眼底清如水。“听说,侯爷最爱看书,阜,就在侯府。”
他低声地笑。“我有这么多传闻吗?”
她的眼底一热,却不曾转过头去看他,话锋一转,换了跟他无关的话题,免得他以为她的心思都在他身上。
“宋大哥一去就不回了?”
“应该是皇家有事。”他沉默了半响,似乎有所隐瞒,并不能跟她说明真相。
她淡淡地说:“皇家要将公主送给他?”
风兰息的眉头轻蹙,心中泛出别样的滋味。“你知道?”
韶灵叹了口气,眼底却有几分疲倦。“宋大哥还未婚娶,如今是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皇家想要笼络人心,要他在朝廷一展身手,为皇家献力,却又生怕往后他手握重权,率兵领军,得了军心,功高盖主,应该要找个法子捆绑他。”
风兰息一言不发,只是凝视着在他眼前说话的女子,他当初如何被蒙蔽了眼,不曾看到她如此天成的聪慧和隐忍?!
他幽幽地说:“你跟乘风,其实很像。”
“宋大哥若想将宋家推就成往日的地步,跟公主结缘,也算是件好事。”韶灵扯唇一笑,说的简单利落。在贵族大户,政治婚姻并不少见。
他的眸色变浅,似有迟疑:“乘风要听了,定会伤心。”
韶灵将手从小窗里伸出去,张开五指,任由黄昏时候的暖风穿透她的之风,她仰头望向天边的彩霞,猜着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别说跟皇家扯上关系,就是一般的富贵之家,两户之间的姻缘,往往带着深不可测的目的。”
风兰息定定地凝视着她,眉头微乎其微地一动,风吹动了她鬓角的青丝,似曾相识的清风,迎面而来。
他的目光在她的发髻中搜寻一番,却没有看到他送的莲花簪,只有一支红珊瑚制成的珠花,风兰息的眼神顿时黯然下来。
韶灵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洞察于心,却并不解释。
“宋大哥若想成大业,就不该念着儿女私情。有舍才有得,人生在世,总是不得不做出一个抉择。”
宋乘风已经是年轻赫赫的将军,前途不可限量,既然能在大漠西关忍耐这么多年,他当然会选择对他,对宋家更重要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肆意妄为的生活。
风兰息的语气清淡,像是随口一提:“你又是怎么想的?”
她粲然一笑,女儿家不敢多提的,她却完全不避讳:“感情带了目的,就不纯粹了。喜欢一个人,嫁给一个人,举案齐眉,相濡以沫,有再大的难关也能同舟共济,哪怕两袖清风,日子也会过得美满。此生,足矣。”
他垂下眼,并不看她,良久才开口,嗓音却低不可闻,像是自言自语。“为了真心喜欢的人,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抛弃?”
“只要那个人值得。”韶灵望着他径自思量的模样,心中零乱,眼神却专注,她的眉目之间,坚定如铁。“一切都可以牺牲,一切都可以抛弃。”
风兰息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始终只是看着地,马车外的风声,越来越清晰,街巷中的人声,却越来越遥远。
他们两人坐在马车内,她沉默,他不言,默契地一道想着自己的心事。
“侯爷,到了。”
马夫的声音,打破了马车内的安谧,她笑着起身,先走了出去,望向这个窑坊,远离闹市,跟周遭的村落,还隔着一段距离。
风兰息走到她的身畔,若有所思淡淡笑着。“平日里没什么人来。”
韶灵抿着唇,细细走入窑坊,打量着每一个角落。心中一点欣悦,暗暗化了开来,她不再去问季茵茵是否来过,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今日能烧瓷吗?”韶灵看着一旁的简陋竹屋,他堂堂侯爷,却常常独自在这么个地方烧制瓷器,可见他心静如水,有几分淡泊名利的味道。
他莞尔,眼底柔似水:“任何事,都不能一蹴而就。你总先要了结其中的步骤和方法,决不能心急。”
她点点头,静心听风兰息讲述几个步骤,坯泥,成型,轮制,修饰,直到最后的焙烧。
他总是不温不火,神情谦逊有礼,她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健谈的样子。
“温度够高,土质符合才能烧成瓷器。”风兰息指着小屋几排长台上摆放的陶碗陶罐,道:“不然的话只能是陶器。”
韶灵接过他的话,起身抚摸其中一个陶罐子,笑道。“就像人一样,心足够坚强,加上时机成全,方能成才,立功建业,不然的话,只能是庸庸之辈。”
风兰息怔了怔,她素来嘴皮子厉害,舌灿莲花,话听上去直白,但颇有道理。
“这些陶器也是侯爷制成的?”她的指尖摩挲过陶罐子周身的莲花图纹,他似乎钟爱莲花,她并不意外,他性情高洁,名流雅士。韶灵顿了顿,轻声说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风姿清绝,独善其身,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