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乘风还是决定,让风兰息知晓韶灵的消息——这半年,发生了太多事。但半年前,韶灵跟风兰息,都是他的知己。
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也有他的错,毕竟当初,是他带韶灵结交风兰息,却让韶灵喜欢上一个无法娶她的男人。风兰息难以启齿,必定是无法给予韶灵想要的名分,韶灵才会决绝离开阜城,消失的无影无踪。
……
静安王府。
“王爷,您今天没咳嗽,喉咙是不是舒服许多?”韶灵正在御祈泽身旁把脉,稍稍抬起眉眼,打量着他,弯唇一笑,神色安然。
经过她连着几日的劝说,御祈泽终于答应让她给他治病。
御祈泽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双唇不再发白,他依旧只穿着一套素净的白色里衣,盖着宝蓝色锦被。长发不再披散在脑后,显然清晨让下人帮着梳洗,梳着男人的发髻,温润清俊的面孔上自始至终都有淡淡的笑。
“你何时开始学医的?医术不比宫里的太医逊色。”御祈泽微笑着问,嗓音没有任何一丝起伏,清肺止咳,他的身体轻松不少。
“从小就开始看医书,算来也有十多年了。”韶灵轻声说,她出入静安王府,都是带着那张五官平凡无奇的人皮面具,身着布衣,不曾引人注意。到了御祈泽身旁,她短则一个时辰,长则两个时辰,从来都是忙完了手边的事,就起身离开,不拖泥带水。
张太后的事,御祈泽的事,她忙于应付,但很清楚,只要有一丝破绽,被不良用心的人发觉,她就会被拉下阿鼻地狱。
韶灵沉默了许久,松开了手,眉头轻蹙,面色上尽是担忧。“您还不想让我帮您一把?”
“不是信不过你,琉璃。”御祈泽看到她眼底的惆怅,他淡淡一笑,伸手覆上韶灵的手背,宛若兄长般轻轻拍了拍。“你来本王身边,不是头一回了。关于本王的传闻,你当然不会一无所知。静安王府冷清到了何种地步,你亲眼目睹。本王的王妃回了娘家,如今已经改嫁了别人,若是遇着天气晴朗,偶尔管家推着本王出去,看看花园的风景,吹吹风,晒晒太阳,虽然只是如此而已,但心中很是平静。至少本王,不必再跟笼中之鸟一样,被困在一个地方。”
韶灵一下子就明白了御祈泽的意思。他曾经死里逃生,却更在意自由,身残虽然让人看不起他,但同样也是对他将来安闲避世的一种保护。
上位者看似对御祈泽毫不在意,但只是对御祈泽能力的一种轻蔑。一旦御祈泽的身体恢复如常,上位者能打消对他的怀疑吗?不怕御祈泽勾结党羽,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吗?他的骨子里不喜欢争斗,或许不可避讳,他亦无法拥有争斗的实力。
“我为您想了这个法子……”韶灵凑到他的耳畔,压低嗓音,这一番话,唯有两人才知晓。
御祈泽若能下地走动,要是出现在众人面前,依旧坐在轮椅上便可,不但不跟自己身子过不去,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且,也不会遭人忌恨,继续过他的安宁日子。
御祈泽沉默着,久久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他生性善良,正直温和,十五岁之前,日子过得一帆风顺,众人艳羡。而如今,他只剩下一个苟活的微小要求,实在可笑。
他铭心自问,当真不想再走路,当真不想摆脱那张只能带他到有限的地方的轮椅,当真不再怀念骑马的滋味了吗?!
他竟然还没有死心到那个程度。
琉璃的想法,动摇了他自以为的死心。
御祈泽的双目清明,低低地说。“琉璃,自从见过你之后,这些天本王一直在想,本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格外敬畏太傅的才学跟为人。太傅豁达谨慎,在朝野上并无任何仇敌,就算有的时候跟其他的臣子政见不合,当下他也从不针锋相对,咄咄逼人,更不会辱骂对方,品行高洁,清廉不阿,本王迟迟记不起有任何人跟太傅冲撞,更别提结仇了。”
若连御祈泽都想不起爹爹跟仇敌的梁子,要置人于死地,该是多大的仇恨?!
“本王还想到了一些事,跟本王有关,也跟你父亲有关,你想听吗?”御祈泽盯着韶灵那双清冽逼人的眼瞳,心中突地牵动了一些沉寂已久的情绪,他曾经也跟父皇的关系最为亲近,也曾经在父母的庇护之下长成。虽然无法帮韶灵找到真凶,但至少,他能给她一丁点真实的线索。
他什么都给不了韶灵,这个心纯净的像是一块琉璃的孩子,他能够感同身受,她痛失亲人的痛苦跟无奈。
韶灵的心,一刻间悬到了喉咙,她面色死白,却还是点了点头。
御祈泽说的很是平静:“那一年,宫里很不太平。父皇一病不起,本王的东宫之主位子,岌岌可危,后宫由玉妃娘娘代为掌管,父皇到最后甚至不再愿意见我,能看到他的人,只有玉妃娘娘跟六皇弟。太傅曾经亲自去父皇寝宫,父皇见了他,但本王不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话。回到东宫,太傅接连几日都是闷闷不乐的,他总是对本王说心怀愧疚,说本王本该是一国之君,但他没有尽到辅佐的本分——当时本王一点也不顺心,不曾仔细想过太傅的话,只是灰心沮丧地告诉他,人各有命,本王兴许没有做皇位的命运。太傅听后,许多天都没有笑脸,再后来……他突然憔悴的出现在本王的面前,告知本王他已经跟父皇说起,父皇也答应了,让他辞官回乡。很唐突,但本王没理由拦着他,似乎从那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