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翕音这番话一出口,台阶下看热闹的众人,原本打算开口的也闭上了嘴,下意识与周围同来的人面面相觑。
众人眼中皆不约而同出现了种种疑惑,莫非他们是被谁煽动的却不自知?
此时,于飞堂构的下人们已经陆续搬出许多桌椅,来讨赔的众人全部坐下歇息,扎染成各种绚烂花色的的厚帆布撑起巨大的遮阳伞棚,在于飞堂构门前投下整片阴凉。
红竺领着丫鬟们送出冰镇的酸梅凉茶,叶翕音对不远处的摊贩招了招手。
贩立刻跑过来,叶翕音笑道:“把你这里上好的瓜子干果全都端来,你今日的所有抄货干果我家全包了。”
贩大喜,麻溜端来自家所有的瓜子果子,还殷勤地帮着于飞堂构的下人们给每桌客人装碟送上。
众人原本是登门来讨要赔偿的,刚才被大太阳晒的心火上亢,此刻喝了冰镇梅子茶,又坐在阴凉的棚子下,还有现炒的五香瓜子儿招待,倒不好再给叶翕音甩脸子了。
见叶翕音一露面立刻就平复了混乱的场面,苏辙和晓月等众人心里皆大大松了口气,也对叶翕音处理事情的能力十分佩服。
歇息了片刻,一位身着褚色直缀,三十出头的高大男人起身走了过来。
男人对着叶翕音拱了拱手,声音洪亮:“一看叶大东家就是明白人,我们上门来讨赔也是没办法,今日过来,就想讨叶大东家一个准话儿,咱们烧掉的铺子到底怎个赔法?”
叶翕音知道开口这位是金祥解库的东家刘怀锦。
金祥解库是大胤数一数二的大典当行,俗话讲的好,要想富,开当铺。这刘家可谓富可敌国。
刘家在京城的当铺,就开在紫鸾坊隔壁,那是连在一起的整整四间富丽堂皇的大门面,其中收入的各类珍货品不知凡几,全在大火里一气烧了个干干净净。
整场大火里,就数金祥解库的损失最为严重,货品价值也最高昂,因此,最有资格跟叶翕音开口的,自然也是金祥解库的东家,刘怀锦。
刘家是北方人,刘怀锦身材生得高大,人也长得抻展英朗,性情耿直爽快,开口就直奔主题,也问到了众饶心坎上。
叶翕音笑道:“刘大东家爽快,我也不跟大家绕圈子。”
罢,面对众位东家掌柜,高声道:“我身为紫鸾坊东家,今日就把话给诸位搁这儿,诸位所有损失于大火中的财资,我紫鸾坊照单全赔。”
底下立刻有人高声叫道:“那铺子呢?我们付了那么高的租金,却无法开张做买卖,这笔损失怎么算?”
叶翕音点头:“铺面重修明日就开工,物料和工匠师傅已全部备齐,诸位明日即可把各家铺面内部装修的图样送过去,至于铺面修建这段时日的损失和房租,我紫鸾坊也一并照数全赔。”
叶翕音完,对站在门口晓月点了下头。
晓月立刻跑进去,不过片刻,领着十几个男仆抬出几口巨大的红木箱子。
叶翕音亲手把红木箱一一打开。
众人目光投到箱子里时,立刻全瞪圆了眼珠子。
箱子里,竟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整块金砖。
整箱的金砖在太阳底下,明晃晃地绽放出世间最吸引人眼球的光芒,即便是不差钱的刘怀锦也看得有些意外。
哪怕有钱如刘家这种巨贾,也一时半会儿凑不出这么多现金。毕竟买卖做的越大,压在生意里的周转现银就越多,哪个商家也不会把这么庞大的现银摆在家里闲着。
这紫鸾坊的东家可真是太土豪了。
就在众饶目瞪口呆里,叶翕音对众人笑道:“这些是我暂时付给诸位的部分赔款,余下的我一时无法凑足这么多现银,还望诸位见谅。不过大家放心,我紫鸾坊绝对不会差诸位一文一厘。”
在坐的都是买卖人,大家都晓得筹措现银最是不易,就算正经的生意场上,大宗货物赊帐现象也很常见。
众人见叶翕音一出手就筹措了这么金子,如此有诚意,大家也不好再什么,吩咐上前按各自的损失比例做登记领取了赔偿。
金子到手,众位商户心里总算踏实了些,余下的只得等叶翕音筹措到银子再来讨要,毕竟没白跑一趟。
凉茶也喝了,瓜子也嗑了,金子也领了,众人就不好再堵着人家的门口了,一些损失不多的商户就陆续离开了。
可是刘怀锦几个损失巨大的大商户却并没马上就走。
看见自己的厮怀里抱着十几块沉甸甸的金砖走向马车,刘怀锦却皱眉向叶翕音低问:“叶姑娘性格豪爽,刘某深感佩服,也就实不相瞒了。”
“刘某听闻景府的管事眼下已全部离开,按这是叶姑娘家里的私事,我等打听这些有些越矩,可是若无景府作保,我等仍旧无法信服姑娘的一面之词。”
刘怀锦这话的客气却也直白的令人尴尬。
这些商户之所以先前不敢找上门来,全是碍于景辰一直在这里,景府的权势在整个大胤商界,绝对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是现在景府的人马撤走,就连景辰本人也离开了于飞堂构,失去景府势力庇佑的叶翕音和紫鸾坊,在京城商贾的眼中根本没任何地位可言。
尽管旁边几位东家并没直接开口询问,此刻也安静等待叶翕音的回答。
叶翕音微笑:“刘大东家在此番大火中损失惨重,关注这个问题也是常情,实不相瞒,我与景公子当初也只是定下了亲事,尚未具体议定成亲事宜。”